墓地裏。
風,比其他地方涼。
但並不陰冷。
其實死人的地方往往風水最好,而且充滿了回憶。
季菲菲的墓碑前,蕭喬和鴻律嵐靜靜地站著。
“話說小喬……”
“嗯?”
“是不是因為你之前怕被天神發現一直壓製你死神的力量,所以平時才總犯困的?”
鴻律嵐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還是說……你是為了假扮‘七宗罪’的‘懶惰’才故意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哦,那倒不是。”蕭喬擺擺手,打了個哈欠,,“我當死神時就是這麼懶。”
鴻律嵐:“…………………………”
這個死神好像有點不靠譜耶!
“唉……真不曉得世界重置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最平常的樣子唄!”
雙手插在黑風衣口袋裏,蕭喬聳聳肩,像是在自言自語:“最平常的樣子……例如有個嫉妒別人帥成績好的高中生,有個總喜歡對人說‘對不起’的外科醫生,有個嫉惡如仇的律師,有個有錢任性的富二代,有個能吃的小學生,有個想大紅大紫賺大錢的演員……還有發現丟了東西的老師與人偶師,有個下黑白棋很厲害的藥店收銀員,有缺乏家庭溫暖的小學生,有身世淒慘被家暴的女性,有過著刀口舔血生活的殺手……當然也有除了錢一無所有的小少爺……還有眼睛沒受傷的國民男神等等。”
聽蕭喬的形容,鴻律嵐就知道蕭喬口中“平常的樣子”都是些什麼人。
“不過……丟了東西的老師和人偶師……戴墨鈞和尹莘丟了什麼東西嗎?”
被鴻律嵐問,蕭喬但笑不語,隻是朝鴻律嵐攤攤手。
天界。
打道回府的天神正在擺弄自己遺失了的兩件東西——
三把邪刀,與人偶。
這兩樣東西,都是人類不該也不可以碰的。
就像戴墨鈞的詛咒,就像尹莘父親失常的精神狀態。
然而,天神卻把它們弄丟了,遺失在人間。
“所以都是我的錯唄……切……”
坐在自己的寶座上,天神撅起嘴,比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還要像小孩子。
“弄丟這麼重要的寶物,還是會帶給人類不幸的寶物,當然是你的錯了。”
站在天神麵前,小晃義正辭嚴地對天神說教。
他,已經死了。
他知道的。
被養父虐待,變成植物人的他,其實靈魂早就離開身體了。
本來理應和其他靈魂一樣,在接受天神審判後進入冥界的小晃,卻被天神留在了身邊。
天神隻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許是在漫長的時間裏,天神一個人覺得寂寞了。
那天,天神一時興起,問了小晃的遭遇,結果聽完之後,他突然覺得這樣一個善良單純的好孩子就這麼被養父害死,非常可惜,對於小晃的養父,他也感覺到了憤怒。
這樣的人……還有多少?
還有很多嗎?
這樣的人有必要繼續留在世界上?
天神打從心底對人類產生了疑問。
反正他也很閑很無聊,正愁沒什麼事打發時間,於是,他想到了一個遊戲。
遊戲的名字,就叫做“狩獵七宗罪”。
人間。
墓地。
意識到蕭喬該回去找天神重置世界了,鴻律嵐抿了抿嘴唇,輕輕摸了季菲菲的墓碑一下。
墓碑冰冷,他的心也跟著痛了幾分。
“小喬……”
一開口,鴻律嵐發覺自己聲音哽咽。
雖然“狩獵七宗罪”這個遊戲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都足夠殘酷,但他真的不想忘記,尤其是不想忘記蕭喬。
“我會想你的……”
“你會忘了我的。”
蕭喬清冷的話音幾乎和鴻律嵐的聲音一同響起。
“說、說的也是哈……”鴻律嵐抓了抓一頭自然黃的短發,“那個……我……我打工時間到了,先走了哈!”
隨便找了個借口,鴻律嵐落荒而逃般轉過身。
然而邁開腳的下一秒,他又突然跑回來給了蕭喬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喬,就算我忘了你,你還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說完,鴻律嵐紅著臉一溜煙小跑,離開了墓地。
沁涼的風,吹亂了蕭喬的劉海,以及一頭瀑布般的黑長直發。
“這樣真的好嗎?你們死掉了彩虹可是很難過的……”
蕭喬對著季菲菲的墓碑開口。
“沒看出來他哪裏難過。”
“就算難過也不是為了我們吧?明明是因為你要和他分開了,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