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年間,天下三分,南為大燕,北為西靖,東蜀則坐落在赤河以東的下遊,雖遠離戰亂,但年初登基的太子卻並非民心所向。
若要問為何,那還得說起這一則千古冤案。
蕭氏一族,乃東蜀的開國功臣,當年蕭老將軍率兵八萬,擊潰西靖大軍,收回河東沿岸的十一座城池,如今民富國強,已是赫赫有名的大國。可好景不長,待先帝病斃後,太子繼位,不出一月,新帝聽從奸臣的教唆,將蕭氏一族以通敵叛國之罪——處以死刑。
那夜,羽林衛血洗蕭府,全府上下無人逃脫,老將軍為表忠心,在列祖靈位前自刎以示清白。然除此之外,蕭家還留有一血脈,乃當今皇後,按照當國律法,蕭皇後被處劓刑,發配涼山,永世不得入宮。
易年,二月中旬,都城監獄內,一名身著囚衣的女子正昏睡在冷冰冰的鐵牢內
她麵色蒼白,身形消瘦,已有幾日未進米水,昨兒昏昏沉沉的,終是支撐不住,餓暈了過去。
鐵門外的兩名獄卒正在掐時辰,見飯桌上的高香已滅,便著手開始辦事。
其中一名獄卒將囚衣女子所在的牢門打開,隻看一眼,隨即如此命令道:“拿水來。”
“喏。”很快,一盆涼颼颼的冰水被送到該獄卒手中。
他接過水盆,眼神一暗,冷哼道:“哼,叛國小人,給我清醒點。”
隻聽“嘩”的一聲,那盆水結實實地潑在了女子身上。
“咳……!”女子惶然驚醒,她先是一愣,隨即立馬舔向嘴角邊的汙水,目光如炬,像極了落難的災民。
誰也無法料到,曾經錦衣玉食的皇後,居然會淪落到如此下場……有道是伴君如伴虎,這女子再美,還不是一塊毫無攻擊性的肥肉,最終隻能任人宰割。
“把她押上刑場。”獄卒將水盆甩在地上,倏地抽刀,示意讓女子站起來。
想到自己即將被處劓刑,女子不由渾身顫抖起來,她踉蹌地朝鐵門走去,整個身子被三五人押持著,一步步,踏往絕路。
她似乎想哭,卻實在掉不出眼淚,望著監獄外極亮的陽光,刺痛的不是她那雙明淨的眼……是心。她恨,恨東蜀的新帝,恨當初與她同床共枕的夫君,恨那個對自己美色一屑不顧的男人,恨曾經許她一世安好的太子殿下。
她笑自己,恨的竟是同一個人!秦連啊秦連,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
就讓東蜀滅國,就讓你成為亡國之奴,就讓列國笑話你這個昏庸無道的“新帝”!秦連,你究竟何時才會明白,少了蕭家,秦氏也隻有死路一條……!
女子垂下眼眸,淒楚的麵上卻揚起一絲冷笑,她慢吞吞地走往刑場,數千百姓站在場外,麵麵相覷,高舉著白旗,似乎想為她求情。
“爹爹,東蜀,這是要亡國啊……”她眼眶泛紅,聲音極抖,對遠處的眾民決然一笑,隨後閉眼跪在刑場上,不作掙紮。
回憶逐漸重現在腦海中,一會是巍峨肅穆的宣和宮,一會是赤水周山上的那片雲海,一會又是那夜永遠也不可完成的美夢……
“叛賊,這是百姓為你送的長青麵,最後一程,吃飽再上路!”獄卒將那碗麵隨手丟在女子膝前,一臉刻薄。
“……謝了。”
女子聽此,她睜眼,作了一輯,隨之端起碗,雖猶豫小許,但還是伸手,抓起麵條就往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