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6年的冬天,呼嘯的寒風怒吼著席卷了整個北城,倔強的禿樹傲然挺立,誓死捍衛自己不屈的傲骨,大風拂過,像是桃木梳劃過秀發的縫隙。吹著吹著就灑下了一粒粒的小雪晶,越來越大,漸漸地漫天的鵝毛大雪就飄了起來,給整個北城裹了一層厚厚的襖子,糯懦的白。
北都北區和平街17號機關大院兒裏積雪厚厚的鋪著,也沒人去瞅一眼,一掃平時熱熱鬧鬧的景象。卻是這裏的主要住戶容家葉家和淩家的人都在醫院的長廊裏麵一溜兒的排開坐著,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將脖子扭成永恒的30度死死的瞪著旁邊婦產科的大門,門裏麵每每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就能感覺到好幾雙握得發白的手收的更緊了些,連空氣似乎都壓抑得緊緊的,扼著人的脖子一般叫人呼吸困難。
護士更是頻頻被叫來詢問情況,沒辦法,三家小爺的出生日都趕在今天了,那都是京裏抖抖腳都能引發地震的主兒,這就是一家都得折騰的夠嗆,別說三家,唉,我的少爺們哪您就發發慈悲趕快出來吧,唉。
此時,又一聲慘叫刺破房門傳出,隱隱聽得是淩家少奶奶的聲音。淩家老爺子淩虎手裏撰著的變形報紙一不小心被拉扯得碎裂,隨即被他狠狠的揉成一團扔到對麵來回轉悠的淩靂身上。
“轉什麼轉,老子頭都被你轉暈了,不能消停會兒,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沉穩冷靜是軍人必備的素養,這麼多年老子的話你都當屁放了”。
淩靂被父親一頓臭罵隻得重重的坐下,嘴裏發出嗬嗬的響聲,盯著那扇門的眼睛都紅了,似要噴出火來,看那架勢要是沒有他家老爺子坐鎮,可能他已經提腳踹門去了。
對麵的葉家老爺子收到兒子即將趕來的消息,頓時在心裏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就調侃了一句,“想當年啊,弟妹難產的時候,某個人踹爛了門拿著槍指著醫生的腦袋武力威脅的樣子真是記憶猶新啊,那情形叫一個冷靜睿智”。
一句話引得斜對麵的容家老爺子想起了往事,冷厲的臉一陣抽動,居然破天荒的勾了勾嘴角笑了。
淩虎老臉漲紅就欲反駁回去,老太太轉過頭來就怒喝了。
“閉嘴!都啥時候了,還沒完沒了了啊”。
淩虎隻得悻悻縮回脖子,看到兒子投過來的幸災樂禍的眼神給予了狠狠的一瞪,嘴裏罵罵咧咧的叨著。
隨著這一幕鬧劇的平息,氣氛頓時緩和了很多,眾人也再次靜靜的等了起來。淩家奶奶念叨,怎麼阿峰和阿冷還沒到啊,急死人了都。葉文笑道兒子阿峰馬上就來,而容家老爺子緊緊的蹙著眉,良久卻是歎了口氣說到阿冷他們集團軍恰逢十年一遇的軍演,他作為特戰隊的指揮官怕是趕不回來見自己妹妹和小外甥了,說著又狠狠的擰了眉,顯得整個眉頭都窄了幾分。
阿峰卻是葉家葉峰,他不顧家裏人反對從了商,現任天翼實業的董事。阿冷則是容家的太子,軍中的傳奇“冷麵將軍”容冷中將,那是眾人提起他名字都要下意識挺直脊梁骨的存在。也是淩虎經常用來數落自家兒子的最佳對象,對此,淩靂真是有口難開苦不堪言。
少頃,隻見葉峰身影突現,大踏步的跨進長廊,風風火火的樣子哪還有平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鎮定,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到了葉家老爺子的麵前,連聲問道,爸,心儀怎麼樣,孩子好嗎。得到平安的消息後也挑了個座位焦急的等著。
一幹家屬在三個尊貴產婦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中煎熬了三個小時後,終於被接連傳來的兩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拯救了,哭聲劃破僵硬的空氣傳遞著新生命的健康,頓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沉穩老練如容家老爺子也偷偷的抹了汗,不容易啊。生了生了,怎麼隻有兩個呢,還有一個呢。就在大家都忍不住要衝進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忽然又有一個更加嘹亮的啼哭聲衝天響起,結束了這要命的等待,眾人的心總算落到實處,突覺大冬天的熱得慌。老爺少爺們集體抹汗,這仨小子真能折騰,他奶奶的,看來以後得好好管教啊。
不得不說,老一輩革命家的第六感卻是十分準的,這三位小爺在將來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你說一個吧還可以對其實行孤立政策,兩個就夠嗆了,人三個可是會結成抗戰聯盟的。至於將來三小會是如何把院兒裏折騰得雞飛狗跳的,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也。
容、葉、淩三大家喜添金孫,老爺子們興奮的紅了臉,對著平時那些阿諛奉承的抑或是政見不一的人也是笑臉相待,使得前來恭賀的人數扶搖直上,幾乎是踏破了門前那紅實木的檻。
三家老爺子在年輕時便是過命的交情,一起扛過槍打過小鬼子,後來又在四年內戰中立過大功,全都領國家一等戰功,受封上將軍銜,現今供職於中央軍事委員會,那是當權人都得低頭敬重的叫容老葉老淩老的主,雖然近些年因為一些變故使得葉家逐漸淡出政界和軍界一股腦兒的向商場進軍,降低了其話語權,但是作為老大和老三的容老和淩老卻還是屹立不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