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子(1 / 3)

神隱山脈位於大康國南部,走勢自西而東,綿延斷續數萬公裏,到東海之濱向北折轉,鉤住了康國南方的大半疆土。山脈之中巍峰峻嶺不知凡幾,高者如劈天長劍,林立成叢,低處似無底深淵,若通黃泉。群山中時見長練飛瀑奔騰咆哮,壯闊雄渾;古林深處又清泉蜿蜒,曲折縈繞。此等景色尋常人難得一見,隻因其中飛禽猛獸,凶狠無匹;山精樹怪,善迷人心。然而奇險處必有奇寶,山中瑤草靈藥,異獸奇珍也是不計其數,入其中九死無生,令無數凡夫俗子望而卻步。

山脈最外圍有一座象鼻山,山腳下稀稀落落的星布著大小五六個村落,都是靠山吃山的獵戶藥農。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落日斜照,村裏的屋頂上三三兩兩地升騰起嫋嫋炊煙,在夕陽下都染上了金黃的餘暉。離山脈最近的村莊傍湖而建,名叫青湖村,一行十幾人正說笑著走回村中。

頭前一人姓薑名源,一身短打皮衣皮褲,背挎長弓,腰插獵刀。因常年打獵,皮膚微黑,卻生得修眉星目,頗有些英挺之氣。肩扛一隻半人多高的棕皮野豬,走得步履矯健,毫不吃力。

身後一位身材矮壯彪悍的漢子名叫王三,跟他一般獵戶打扮,頭上帶了一頂鹿皮帽子,提著兩個碩大的捕獸夾,邊走邊恨恨地道:“大哥,這幾天真他娘晦氣,獐子麋鹿都跑得沒影了,盡是些野豬土狼,成群結隊的,不小心可就要掛彩了。”

薑源皺了皺眉,點頭道:“明日上山大夥不要分開太遠,遇到獸群就暫且躲避,最好不要跟他們對上,看這情形,是受驚從深山裏衝出來的。”

王三道:“山裏又出了什麼撈什子事?他娘的,在山窩裏折騰折騰就完了,偏跑到外麵來禍害,老子在這生活了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天材地寶,好處沒享用,遭罪倒不少。要不是這些長毛畜生,嫂子當年也不會……”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什麼,趕緊改口到:“大哥,我嘴大沒遮好,你不要見怪。”

薑源道:“老三不必如此,馨蘭走了這麼多年,我早就釋懷了。這幾日大家務必小心,若獸群實在凶猛,我們就休獵幾天,不必冒險。”

王三道:“知道了大哥,咱都聽你的。地裏南瓜看看快熟了,到時候摘幾個叫二妮給你送過去。”

說話間,薑源已到自家院門,他剛才路上已經看見廚房炊煙,知道兒子在裏做飯,朗聲道:“雲兒,我回來了,快拿隻盆來,今天逮了個大家夥。”

廚房裏一個青衣少年應聲而出,眉目俊秀,身材卻有些瘦弱,正是薑源的獨子薑少雲。

他見父親正將野豬摜到井邊,遞過盆子道:“真是個大家夥,比前幾天那隻還大一圈了,爹,看來我們下個月都要吃野豬肉了。”

薑源歎口氣道:“最近山裏不太平,過兩天可能就不能上山啦。”薑少雲心知父親捕獵手段,好奇道:“連父親都覺得危險,是深山猛獸跑出來了?”

“這些畜生領地意識很強,輕易不會離開自己領地,平時我們掌握了規律,倒也無甚危險。這幾天卻是成群的亂竄,我估摸是更凶猛的闖進附近,把他們驚出來逃命的。”

薑少雲憂慮道:“那父親明日還是不要上山了,過了這陣再說。”

“現在已經入秋,往後打獵更不容易,趁這幾天多打幾頭,過些日子去鎮上賣了。你明年就要鄉試,多換點盤纏總好,這幾日在家看書,盡量不要出門。”頓了一頓又說:“萬一野獸衝到村裏,要趕緊躲避。”

薑源說完這句便不再答話,此時野豬血放了滿滿一盆,他將野豬翻過身來,抽出獵刀,開始剝皮。

晚飯是一碗臘肉,一碟泡菜,薑少雲照例給父親斟滿一杯酒,薑源接過酒杯,道:“再拿個杯子來,今晚我們爺倆對飲一番。”

薑少雲笑道:“爹有如此雅興,孩兒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