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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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段這個名頭,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在於走到很多地方都會被人認出來,並且那人往往會大喊一聲“陳衝九段”然後衝過來和陳衝握握手表達一下自己對出了這麼一個有名同鄉的驕傲,讓陳衝的虛榮心滿足一下。
壞處在於走到公共廁所裏也會被人認出來,然後那個人往往會大喊一聲“陳衝九段”再一轉身尿陳衝一身。
這褲子算是完蛋了。陳衝對於身上這件在韓國新買的西裝褲子就這麼毀了很心疼,趟著腳從廁所裏出來後悔不迭:應該多忍會兒,到了家怎麼不比在外麵強。
遠處那裏,就是鐵廠宿舍樓了。陳衝走在並不寬敞的路上,卻覺得很輕鬆。
要到家了,過年的時候沒回來,也不知道爹媽怎麼樣了。陳衝提了一下手裏買好的大包包禮物,一路跑奔到樓下,掏鑰匙開門。
家裏沒人。這個時候爹媽都在班上。陳衝看看這套平米卻記載了自己無數記憶的房,忍不住就嘩啦啦的眼淚流。放下東西打開冰箱找幾個冰塊放在嘴裏,打量一下似乎又破舊了三分的家具,陳衝把行李之類一扔坐在沙上搖頭歎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句話一點沒錯,雖然大酒店也住過不少,但那些真皮沙坐上去還就是不如這個破絨的沙好。
這就叫農意識吧?不過到酒店,難免就想起金載垣那子恨不得把酒店裏的東西全搬回家去,從牙膏牙刷到枕頭毛巾能塞到包裏的決不給敵人留下一粒糧食。陳衝嘿嘿幾聲把褲子脫下來扔到洗臉盆裏泡上(他至今不知道西裝應該幹洗),把扣得嚴嚴實實的領帶打開扔到一邊,打開電視把自家凍的冰塊從冰箱裏拿出來扔幾個放到嘴裏。
這才叫生活。陳衝美的愜意無邊,光著兩條毛茸茸的大腿滿屋子晃悠,看看這個翻翻那個,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這才叫家。
這時候有人敲門。陳衝從櫃門裏隨便拉一條條絨褲穿上跑過去開門:“誰啊?”
“你是哪個?”這個老女人陳衝認識,是鄰居張嬸。但張嬸顯然不認得他,那種眼神比酒吧裏裝蔥的姑娘們酷多了。
“我是陳衝。”陳衝嘿嘿一笑拉開門,“張嬸子進來坐。”
張嬸更警惕了:“莫你是衝娃子,衝娃子哪裏有你這般白!而且衝娃子在那個韓國討生活,哪裏會這個時候回來。快,你是哪個!我要報警嘍!”
“別!”陳衝哭笑不得的把臉湊過去,“我就是陳衝!您看看清楚!”
張嬸開始叫人了:“張伯伯,李二叔,快來!老陳家進來賊了!把褲子都偷走了!”
你見過穿著範思哲來這種地方偷東西的麼?陳衝趕緊跳出去辟謠:“我是衝娃子!我回來了!”
按照金庸的寫法,兩個聲音就該交替著盤旋上升,一個是老鷹一個是驚翠,然後有某些大高手出現證明一下陳衝的身份。但今的筒子宿舍樓裏顯然人丁不旺,一聲過後周圍回歸靜悄悄。
“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陳衝有些不無惡意的想。但他沒敢出來,因為張嬸腦子不大好,恐怕會真的開始叫“破喉嚨”。所以,他隻能一個箭步跑到行李箱邊上拿出來自己的身份證和護照:“您看看!”
“你真是衝娃子?”張嬸明顯大喜過望,“你個娃子,咋不先給你娘打個電話呢!害得我還以為見了賊了!”扭頭又喊,“張伯伯,李二叔,快來,衝娃子回來了!”
這個事情很見鬼,剛才還空無一人的筒子樓過道裏出現了無數腦袋,扒著門邊一個個又驚又喜:“衝娃子!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張嬸腦子又犯病了!”
我是大熊貓麼?陳衝對於這麼多人熱情來噓寒問暖開始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在一個時之後眼看著自己家裏坐滿了人把給他爸爸帶的五條韓國煙基本上全都撒出去之後,陳衝有點受不了了。“那個,晚上我請客,火鍋大酒店,誰不來就是不給我爸爸麵子!”他覺得該結束了,“好吧?”
不過他爸爸媽媽人呢?陳衝看看表:已經1點了,平常這個時候早就該下班到家的二老哪去了?
等閑人們都散去的時候,陳衝才在門外1米遠的那堆亂七八糟後麵,找到搬個板凳在那跟人聊的爹媽:“您二位怎麼不進門?”陳衝所預想的那些鮮花漫淚水滿地娘兒倆抱頭痛哭的場麵變成了這個樣子,無可奈何的歎口氣拿出來最後的一條人參煙,“爸,這是給你帶的。”
“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沒有擁抱,也沒有激情,陳老爹把手上的煙頭掐滅笑嗬嗬的看著他兒子,“我這個煙這麼好抽呢,原來是韓國煙。看了半沒看明白上麵什麼字。”老爺子不知道從誰手裏拿過來了半包煙,指指上麵的韓文繼續笑。
“這個幹什麼。”陳媽媽顯然對老伴兒的表達不滿,“兒子,快回家,媽媽給你做魚吃!”拉這兒子手一邊走一邊埋怨,“你倒是先打個電話回來啊,要不是這老不死的,”她指指他爸爸,“想吃魚,我都不買回來。”冷不丁扭頭叫,“三姨,下午幫我請個假,我陪兒子,就不上班了!”
吃魚。陳衝把花了大價錢托運回來的那些衣服飾以及韓國土特產一樣一樣擺在桌子上的時候,他爸爸扭頭給他一撇趔:“龜兒子,你帶些給哪個!?糟蹋錢!”
陳衝沒留神被拍了個正著,他媽媽當場翻臉:“傻老頭!他是你兒子,罵哪個!”
“別吵!”兩位都是老無產階級,深諳暴力革命那一套,陳衝時候都快被兩位鬧崩潰了,眼看著他們又要打,趕緊攔住,“吃飯,吃飯。”順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張卡,“我賺的錢,拿一半給您兩位。”
“多少錢?”銀行卡和存折不一樣,用眼睛看可看不出來。兩位老人家也沒當回事,隨手放到口袋裏,“衝兒啊……”陳衝奇怪了:以前他們家人都管他叫衝衝,現在怎麼變衝兒了?跟老頭學的?
他沒話,一邊吃飯一邊聽。“你也不了,”兩位的臉上笑咪咪,陳衝就覺得事情不對,“你老三叔他們家的娃,這就快領證了,你看你……”
罷了!陳衝晚上吃飯的時候被無數人推銷姑娘:“我們家丫頭不錯,條順盤靚……”陳衝不知道這幫人是從哪學來的這個明顯帶有北京風味的詞,也算聽得津津有味,不過當一個老太太開始向他推銷他們家歲未出嫁的老姑娘的時候,他終於受不了了,“我有對象了!”
這句話鎮的酒桌邊4多人一起虎軀劇震,哆嗦的大堂經理都跟著一顫,異口同聲喝道:“誰!?”
你們管得著麼?不過陳衝他媽滿臉驚喜扭過頭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必須講解一下了。拿出來手機給他們看照片。雖然手機照相質量不好,但金善雅那張可愛臉還是讓人連連讚歎的。
另外,以及,“這個姑娘是誰?長得也很漂亮啊!”有個年輕的會玩手機的,指了指另一張關於梁靜文的照片,“這是誰?”
這是另外一個人,但是不能。陳衝用酒把事情對付過去,但回家之後卻被他媽叫住:“衝兒,這個姑娘是誰啊?”
“這是金善雅,是個院生,我的輔導對象。”起來,陳衝還不知道金善雅的定段考成績如何,覺得有空的話應該去問一下。
“這姑娘今年多大了?”陳媽媽還在繼續,“家裏條件怎麼樣?”
這話問得,似乎有些問題。陳衝想了想,決定照直回答。
“身高多少?”陳媽媽沒完沒了,“聽韓國那邊流行整容,她整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