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梁靜文的演唱會(1 / 3)

也許,是我錯了?老頭籠著袖子坐在椅子上,思考著看著陳衝和老曹的練習:我是不是有些太注意那些形勢上的東西了?

或者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太形而上學了?老頭教了一輩子徒弟,卻在這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教育方針是不是出錯了。

這時候陳衝用那種在他眼裏完全是胡攪蠻纏的下法把老曹打得丟盔卸甲,而自己教給陳衝那些套路現在已經隻剩下一個影子了。老頭突然覺得有些心裏難受:我所學的我所想的,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通用了麼?

“您也沒犯什麼大錯,隻是有些沒因材施教而已。”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高瘦的人站在了老頭身邊,抱著膀子看著背對著自己苦思的陳衝,偏著頭微微笑著,“您就是施襄夏前輩吧?我是蘇羽。”

老頭嗯了一聲,似乎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一樣,繼續看著棋盤。

怕打擾了兩個人的蘇羽聲音很輕:“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跟您談一談。”

老頭終於扭過了頭看著名人,臉上表情很嚴肅:“談什麼?”

“談談陳衝,談談圍棋,談談您的乾隆爺。”蘇羽湊過來在老頭耳邊話的聲音極輕,而且完轉身便走,讓見到大老板想打招呼的梁靜文以為他根本沒看到自己。

但這句話,對於老頭來講卻不啻是一個霹靂,眉毛一蹙立刻站起來跟了出去。

“您就是生在康熙時候,號稱下雙璧之一的施襄夏,施國手吧?”蘇羽坐在樓下大廳角落裏的一張桌旁,慢慢抿著紅酒輕輕地,“您的胳膊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老頭的眼睛睜大了,兩條胳膊棒甚至有些顫抖:“你……”

“不是我。”蘇羽的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但緊跟著的話卻讓老頭騰地站了起來,“我不認得您,即便聽到了您的名字看到了您和三兒……黃奕中的那盤棋,也想不到是您。但有個人認得您,我是從他口中聽到這些的。”他看著老頭,“那個人,在現場看過您的當湖十局。”

“誰?!”老頭的一切世界觀已經被顛覆過一次了,但現在再一次被震得一屁股坐下再也不出話。

蘇羽笑了笑:“作為一個中國人來講,似乎不應該去探討如何教育陳衝這個韓國棋士的問題。如果被別人知道了會把我罵成漢奸。但有些話我的確不能不,”他給臉色變幻的老頭倒了一杯酒,“您的教育方式沒有問題,當年我也是這麼被教育出來的。但是,陳衝和我不一樣。”他看著老頭,很誠懇,“如果陳衝現在1歲,那麼您的教育方式是完全沒有錯誤的,而再加上他的賦,是必然可以成長起來的。”他想了想,“但問題在於,陳衝學棋的時候,已經18歲了。相對於一般棋手來講已經太晚了。”

老頭琢磨了一會兒,倒也同意蘇羽的法:“的確晚了點。”

“不是晚了點,是太晚了。”蘇羽把語氣輕重分的很清楚,“不過陳衝的確是個奇才,現在開始學圍棋也並不是就一定學不出來。”

老頭雖然不知道魔術師這麼多廢話是個什麼意思,還是點頭:“對,所以我才這麼煞費苦心的**。”

蘇羽歎了口氣:“但您不覺得,如果按照您現在這個度這個模式教導下去,他什麼時候才能下出來?或者,他能下出來麼?”

這話可讓老頭不愛聽了:“怎麼?你也知道我的威名,要不然咱倆下一盤看看誰贏誰輸?”

蘇羽笑著擺了擺手:“如果要下棋的話,我隨時隨地奉陪。不過要是您徒弟跟我徒弟下一盤,您覺得誰會贏?”

這句話,踩到老頭的軟肋上了。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老頭靠在沙上很無奈地:“我教過的徒弟數十,單挑出來未必就不是那朱鈞的對手。況且陳衝今日不能贏,未必日後還不能贏。這總歸是正途。”

蘇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正途沒錯,但還是那句話,陳衝已經歲了,而且現代教育,讓他在一定程度上總是墨守成規。”這句話出來的時候,他很誠懇,“這個是通病。良好的教育讓他總能很快的理解,擁有一份比普通棋手運轉更快的大腦,能夠在麵對困難局麵的時候運用很多很有意思的手段……但在平穩的局麵下呢?在他看不到危險的時候呢?”

老頭很清楚蘇羽在什麼:陳衝前麵的八連敗,絕大多數問題都出在前麵的布局上。很多騙招、誘招,在職業棋手眼裏也許一文不值,但對付陳衝卻是一紮一個準。幾乎沒有完整大局觀的陳衝總是不由自主地把思維方向跟到戰鬥上,卻又因為看不到其他地方埋伏的手段而失敗。

“那你,怎麼辦?”老頭從沒遇到過腦子這麼擰得徒弟,也是無可奈何。

蘇羽一笑,眼角上細細的魚尾紋翹了起來:“既然他看不到,那麼何必還這麼費勁的去看呢?陳衝就是個炸彈,讓他隨便去炸好了,炸得差不多他自己也就知道該怎麼下棋了。”

就這樣?老頭滿肚子疑慮的回到房間裏,坐在陳衝床上呆。

正在吃巧克力彌補大腦營養的陳衝看了他一眼:“和蘇羽聊得怎麼樣?”

“還可以。”老頭不打算把他和蘇羽過的再複述一遍,“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後。”陳衝抹抹嘴巴,“等明看完演唱會之後,咱們就走,回漢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