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並不需要棋譜,兩個人的大腦已經足夠把前麵的6手默背下來再複原。而和其他的研究不同的是,兩個人一直都沒有爭吵,也沒有誰提出什麼不同意見,隻是按照棋譜一手一手的擺了下去。
一直到第6手,到李世石攻入左邊白棋大空之後,陳衝才搖了搖頭:“你覺得怎麼樣?”
金載垣歎了口氣:“沒有問題。或者,我的水平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但李世石已經落後了。而且是落到了如果不拚死洗掉左邊就必定會輸的局麵了。”陳衝又把幾枚棋子放到棋盤上,指了指,“我覺得很奇怪的是,李世石似乎缺少一種勁頭。一種上次我在棋盤上見到的不管怎麼樣也要獲得勝利的勁頭。”
金載垣沉默了一會兒,低聲:“不是他不想,隻是不能而已。”他指了指下邊的一個地方,“蘇羽把這裏的味道留足了,他敢動中央麼?如果對麵是你的話,你有可能會讓這個味道減威力,但蘇羽不會。我相信隻要李世石膽敢跳入中央,那麼所遭到的反擊可不僅僅是下邊。”他用手劃向整個棋盤,“上邊蘇羽的兩個子不是白放在那裏的,等黑棋跳入之後這裏可以托左上,李世石不理的話一旦被殺大角,那就算中腹活了也沒用。但如果這裏立下,那麼白棋一轉到外邊來,黑大龍就隻能掉頭向右下那邊跑。這時候白棋隻要出動了下邊,那李世石還能向哪跑?”吸了口氣,“或者,李世石隻能去左邊洗空,而且還必須要就地活。如果被人家趕出來,就還是死路一條。可惜的是那裏地方太了,他做不活。”
“換句話,在這個時候,”金載垣拿掉了棋盤上的很多棋子,“到48手為止,李世石就輸定了。”
老頭給陳衝講了很多關於大局觀的東西,但那些永遠都沒有麵前的這盤棋給陳衝的衝擊力大。
“在第48手,李世石就輸定了?”陳衝有些不大敢相信。這盤棋和他對李世石的霸王戰第三輪並沒有很大的區別,無論如何他也要試一下,“我白,你黑,來吧。”
“來啦……”陳衝挽起袖子卻聽著金載垣嗲,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卻看到金載垣花癡,“請坐……”
猜得出來,這時候能讓金載垣這種表情的,也隻有那個女人了。
“梁老師,來了?”陳衝知道有她在這,金載垣就不可能正正經經下棋,隻能先把棋盤放到一邊指指一張椅子,“坐吧。”
梁靜文穿了一身藍白花紋的大恤,很居家,很休閑。下邊是一條剛過膝蓋的裙子,笑吟吟的坐在那裏晃蕩著兩條腿——不能不,她身材的確不高,坐在椅子上兩條腿都不能沾地。但還是那兩條腿,讓金載垣看得直勾勾的。
“你們在下棋麼?”看看棋盤,梁靜文一笑,擺擺手繼續晃蕩腿,“請繼續。”
Bu i's ipssib1e. 如果僅僅是坐在這,也許金載垣還能下棋。但加上那兩條腿,則完全不可能了。或者陳衝自己也沒心情下棋了。
“下棋!”陳衝突然一巴掌拍在金載垣的腦袋上,凶神惡煞的看著他,“看什麼呢!”
“韓國的等級製度果然嚴格啊。”梁靜文睜著眼睛看陳衝,“長輩賜教後輩的時候真的動手呢。”
實際上,這裏麵陳衝才是輩。但金載垣不計較,樂嗬嗬的回過頭來:“下棋,下棋。”
陳衝能鎮定地落子,但三兩手之後就看出來金載垣的不對勁了:你這是下棋麼?
“要不,咱們去逛街吧?”梁靜文似乎很滿意現在的效果,“反正他也下不下去了。”
金載垣連連點頭:“那我們逛街去吧。”
似乎沒跟你話。陳衝對於和梁靜文這樣的美女出去逛街並不反感,而且還有些洋洋得意。但身邊總掛著個拖油瓶就不好了,而且這個拖油瓶還總不覺悶!
“你在津上的大學?”讓一個保鏢把哭爹喊娘的金載垣攔在房間裏,梁靜文很得意的開著車在釜山的街上閑逛著,“大學怎麼樣?”
陳衝有一種當白臉的感覺,不過感覺還不錯,很輕鬆:“不怎麼樣,至少我們學校也就算是一般。邊上的大就好得多,至少還有個湖。”
梁靜文的車掛的是新加坡駐韓國大使館的牌照——這是王文達的本事,不管公司裏的人到哪裏去,隻要是和中國有外交關係的,他就能弄輛大使館車代步。身材嬌的後坐在路虎的大suV裏,怎麼看都別扭。
但身高的問題並不能阻擋梁靜文的興致:“給我講講吧,你們大學的事情。什麼事情都可以。”
“也沒什麼事情,頂多就是晚一宿紮金花,一輪下來輸得就給女生打騷擾電話。”陳衝並不經常回宿舍住,故事自然少得可憐,“其他的時候,我都是在外麵住。和我師父住。我師父可是個很有意思的老頭,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見見他。”
老頭打了個噴嚏,看著眼前的金載垣:“我們衝兒呢?”
金載垣目光呆滯披頭散,哆哆嗦嗦的低聲:“出去了。”
老頭看看他,覺得很奇怪:“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我,老頭子替你拔闖去!”(拔闖:津話,意思是替人出頭。有時候作者會用一些方言,以津話為主,下意識的,抱歉)
“沒什麼,”金載垣在瑟瑟抖,裹著身體慢慢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在棋院裏被稱作的噩夢的人,“金善雅?!”手腳並用的向後退著,身體貼在牆上戰栗著顫抖,“你怎麼來了?”
金善雅攏一攏長頭:“我怎麼不能來?現在世界棋壇的目光都在釜山,而且老師來了,我自然也就跟來了。”她指指老頭,“總不能把老人家丟下吧?”
事情有點麻煩了。金載垣麻木的大腦突然出現了一個問題:如果讓金善雅和梁靜文見麵,會怎麼樣?
先給陳衝打個電話,是金載垣的第一反應:“蟲子,你那個喋喋不休的繞指柔來了。”
從某家餐廳裏跑到外麵的陳衝沒聽懂:“什麼喋喋不休的繞指柔?”
“金善雅來了,你怎麼辦吧。”金載垣躲在廁所裏聲。
陳衝更加不明所以:“什麼怎麼辦?我需要做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