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中所提蘇羽、蘇妙、王文達、趙星等人物事跡,請參閱拙作《圍棋的故事》)
這個故事要講的是一個四川人,名字叫做陳衝。他是四川自貢那裏的人,距離成都距離重慶都不是很遠,也在川中盆地裏麵,周圍有一些山,有一些水,稱得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但陳衝高中畢業之後,卻打死也不願意在四川上大學了。這讓他的父母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陳衝一門心思要到東部去上學!但之所以能有這個故事,是因為親子雙方妥協了。
最後按照兒子的意願,a類本科報的南開大學,B類報的西南財經。而出乎陳家二老意料的是,理科6分的陳衝竟然成功了。
擺酒!請客!兒子上大學了,不管怎麼樣爺娘老子出血請客吃飯是理所當然!在火鍋大酒店開了桌,陳爸爸和陳媽媽把自己廠子裏的工友們都請來開席,慶祝自己兒子上大學!
“去了之後,一定要好好的學習,別亂摻乎,別搗亂,一定要好好上學。”陳媽媽給兒子收拾行裝的時候,忍不住就想哭,“這一去好幾千裏地,以後要多照顧自己,要注意那邊冷……給你新買的毛衣,冷的時候就穿上……”
陳衝雖然也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但這話多了,總歸覺得無味。
但當他真的坐在火車上看著熟悉的場景漸漸走向自己的身後,突然也覺得一陣不舍:畢竟,這是自己的家鄉……
津這個城市,實話,遠不如有山有水的自貢漂亮。隻是這裏的繁華,也不是最多去過成都的陳衝見過的。
亂花漸欲迷人眼。八裏台聶公橋一帶一向是大學生們喜歡的地方。隻是被堵在立交橋上整整分鍾之後,陳衝就再也沒心氣四麵欣賞了。
報到,拿鑰匙進宿舍,收拾行李……這一套活下來,陳衝和送兒子來上大學的陳爸爸都有些受不了。而且因為地方遠,所以他們是第一批報到的,來了之後宿舍裏根本沒人,上屆學生留下來那一地的亂七八糟隻能讓爺兒倆自己慢慢收拾。
好在還有學生會。學生會也知道宿舍都是個什麼德行,派了不少人出來接著這些新兵們,順便幫忙打掃一番。
最後的事情,便是送陳爸爸上火車。
起來,他爸爸到津連一頓飯也沒吃,就是在火車站門口買一套煎餅果子帶著走,總讓懷裏揣著5元現金的陳衝有些鬱鬱。
看著火車慢慢開動,陳衝怔了一會兒,轉身走出車站。
“這位友……”冷不丁的一個聲音,讓正在想著什麼的陳衝嚇了一跳:“您有事麼?”
麵前站著一個老頭,六七十歲的年紀,蓬頭垢麵臉上就和抹了鍋底灰一樣;兩隻手都沒了,隻剩下兩條半截的胳膊棒,袖子空空蕩蕩的在風裏飄;身上穿的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料子了,黑黢黢的布片子掛在身上搖來晃去。
“您有什麼事情麼?”陳衝剛來津,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看看周圍奇怪的問。
老頭臉上似乎有些紅,但藏在那團黑垢下麵讓燈一照卻也不顯,怪腔怪調的:“這位友,請問此乃何地?是什麼年間?”
陳衝學理科的,聽著這種半文半白的詞有些難受:“這是津,津衛。”應該陳衝的普通話學得不錯,至少在自貢來講,比他得好的不多。
“津?”老頭喃喃的低下頭,“是九河下梢的直沽麼?為何成了這般模樣。”
陳衝不知道什麼是九河下梢,他還要回宿舍去繼續收拾東西,因此打算從老頭身前繞過去。但老頭又抬起了頭,而且這次是滿臉通紅,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