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進門,看到帝太後的一舉一動,鄴王軒就隱隱知道帝太後要對他說什麼。
他一直在心裏祈禱她不要說出口,即便是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但是至少不是從帝太後口中說出來的。
可是,他的祈禱顯然沒有被上蒼聽到,聽著帝太後的一字一句,看著帝太後對腹中的孩子滿目柔情,鄴王軒身子是不可抑製的顫抖。
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鄴王軒努力抑製著自己內心竄出來的情緒,盡量的放緩語調,問:“昨個夜晚,汪泉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他忽然間的轉變話題,讓帝太後微怔。
鄴王軒站在原地,繼續又道:“汪泉八歲父母死於一場瘟疫,後被鄰居所養,一直養到他長大,被地痞算計不得已入了宮。”
帝太後笑了笑,問:“左右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現在你與哀家說這個作甚?”
鄴王軒道:“我與母後說這個,是想問一問母後。”語氣微頓,一股酸意湧上心頭,眼中隱隱有霧氣凝結,鄴王軒努力的抑製著這種酸意,抬頭把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而後一字字問:“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鄰裏,都能把汪泉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撫養,為什麼母後對我,就一直不冷不熱,甚至是厭惡,想要親手殺了我呢?!”
為什麼?
帝太後想起先王對她的所作所為,想起在趙國之後的遭遇,她別過頭去,冷冷道:“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帝太後道:“隻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
鄴王軒道:“那麼他呢?來的剛剛是時候?”他看著她的小腹,目光冰冷的猶如冰凍三尺的寒潭,讓帝太後不寒而栗。
不自覺的護上了自己的小腹,帝太後道:“至少,哀家沒有因為他而受苦。”
原來,評判一個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竟是這個標準。
那一刻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諷刺起來,鄴王軒涼涼一笑:“母後怕是忘記了,您現在之所以有這樣的富貴,全部是靠著我,若不是我,您坐不上這帝太後的尊位;若不是我,您享受不了那麼久的榮華富貴;若不是我,您不能每天什麼都不用幹,就隻惡心的遊走在那些男寵之間,而不得自拔;若不是我,您不會有這麼大的別宮居住著,還恬不知恥的聯合那個男寵,一起在這裏,算計著我!”
“放肆!”帝太後惱羞至極,再也控製不住的自己的情緒,一拍桌子,怒道:“哀家是你的母後,是這大鄴的太後,你竟如此說哀家!當真是大逆不道!”
“母後聯合他人而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究竟大逆不道的是誰?!”鄴王軒無視她的惱怒,一步步的向前靠近,滿目通紅的雙眸,似要噴出血來,盯著帝太後問:“更何況孩子還未生出來,母後怎知就一定是男兒?”
帝太後從未見過鄴王軒這幅樣子,方才聚起的怒意,在那一刻瓦解不少。
鄴王軒繼續靠近這,繼續咬牙一字字的說著:“就算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到底是個孽種,母後為父王的妃子,想要聯合一個男寵一起謀朝篡位,若是有朝一日去往黃泉,就不怕列祖列宗在地獄活活吃了你,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而終?!”
話落,人也來到了帝太後的麵前,他手一把握住帝太後的手腕,狠狠的,不留一絲餘地。
帝太後隻覺得疼,像是骨頭被他掐碎了一樣,但她還是忍著疼痛看向鄴王軒,反駁道:“他是哀家的孩子,不是孽種!”
都這個時候了,還一味護著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鄴王軒心中大慟,卻不流於露麵,冷冷道:“孤現在還是這大鄴王朝的君王,孤說是,他便是!隻要有孤在一天,他永遠都是不能露於人前的孽種!他的到來也是一個錯誤,大錯特錯!”
那一刻,帝太後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意,一直未能湧出來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她顫抖的問:“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