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路嘉閉上眼睛,驚恐地嚎了起來。
他本來以為所謂‘散步’,自然是離開地下室,走到外麵大街上,夜風拂麵,雖然談不上鳥語花香,但兩人並肩步行在清淨的街道上,喁喁細語,也別有一番風味。
沒想到兩人進了電梯,蕭晚晴不知道在液晶板上按下了什麼開關,他腳下一衝,整個人猶如一枚小火箭炮一樣,轟然拔地而起,直衝向上!
他死死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也不敢想自己這一下子會迎頭撞到什麼,上麵可是整整一棟樓啊!隻是毫無目的地揮舞著手臂,啊啊大叫。
“吵死了。”蕭晚晴不耐煩地說。
江路嘉的叫聲戛然而止,他哆哆嗦嗦地站著,兩條腿都直晃悠,伸出手在四周摸了摸,膽戰心驚地說:“到了嗎?是在哪兒啊?這種定點投放直達的高科技交通方式我有點遭不住啊。”
蕭晚晴冷冷地說:“怎麼,你還擔心我把你騙去殺掉?”
“哪能呢,畢竟組長剛千辛萬苦救了我一條小命,總不至於是要殺我,我這個人還是很有頭腦的。”江路嘉嘴裏說著,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把眼皮撩開一條縫,窺視著外麵。
乍一看,周圍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是他低頭往腳下一看,嚇得魂兒都飛了!
一片透明,無遮無攔,他的兩隻腳就踩在虛空裏……沒錯!是天空!他現在正處在高處,有多高?北京城的萬家燈火,霓虹夜景都在腳下!
“這……這這……”他頓時一動都不敢動了,生怕自己這一腳踩空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驚恐地看向對麵的蕭晚晴。
蕭晚晴抱著手臂,一條腿勾著,身子向後斜倚在空中——不知道是什麼物質構成的透明牆壁支撐住了她的身軀,就好像很平常地靠牆而站一樣。
“你不是挺羨慕苦魚的空氣蒲團的嗎?”蕭晚晴衝他揚了揚下巴,“這是差不多的東西,其實挺雞肋的,速度不夠快,又沒有隱身功能,必須另外配備隱藏技術免得被熱心群眾發現,如有疏漏隻能賴到特殊氣象頭上……一般我們也不大拿出來用。”
江路嘉這才籲了一口氣,試探著伸長手臂摸了摸,果然,明明看著是空無一物的地方指尖觸到了堅硬的材質,簡而言之他現在有點像是被裝在一個玻璃器皿裏,被升到了半空。
想到這裏,他就從容了幾分,輕輕地跺了跺腳,察覺腳下是堅固的安全感,於是大膽地蹦躂了幾下。
“哎嘿!還挺好玩!比網上那什麼玻璃棧道有意思多了!”
蕭晚晴冷眼看著他幾乎一瞬間就從膽小鬼變成好奇兒童,無奈地說:“你還挺沒心沒肺的。”
“那當然,要擁有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嘛,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又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江路嘉學著她的樣子,往後靠著看不見的牆壁,眉飛色舞地說,“我可是在世為人呢!現在感覺世界都是新的。”
蕭晚晴思索著,忽然問了一句:“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長成這個性格的?”
江路嘉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起來,皺起眉頭,略帶茫然地看著腳下的北京城,忽然自嘲地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一般人眼裏,我挺慘的,出生沒多久,父母都全死了,外婆那邊就壓根不管不問,隻能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家裏就剩下老人和孩子了,就算衣食無憂吃飽喝足,還是挺悲慘的,對吧?”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上深邃的夜空,黑眸裏閃過一絲激烈的痛楚:“可是憑什麼呢?我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失去了兒子,我們就必須成天悲傷,垂頭喪氣,吃什麼都不香,看什麼都沮喪,就這麼沉浸在悲痛裏過一輩子嗎?我要活的高高興興的,尋找屬於我自己的幸福,讓他們知道,那都已經過去了,至少現在我的家庭裏雖然隻剩下爺爺奶奶和我,也照樣能歡聲笑語,還要笑得比別人更大聲……如果我父母在天有靈的話,也一定會希望看到這樣的。”
江路嘉飛快地看了蕭晚晴一眼,呐呐地補充道:“哦,我知道的,‘在天有靈’不存在的。”
“嗯,一種美好的願望。”蕭晚晴點了點頭,並沒有追究,反而一反常態地跟他聊了起來,“我小的時候,父母很疼愛我,就像……所有的一家三口那樣,爸爸媽媽,還有我,下班之後,家裏也是熱熱鬧鬧的,爸爸說,不要多看電視,一家人就要多一點在一起的時間,所以吃完飯之後,我們就一起出門散步,三個人在一起,他們落在後麵,我一個人性子急,經常跑到前麵去,還不停地回頭叫他們快一點。”
她目光裏充滿了悠遠的思念,輕聲說:“後來,我就丟了……”
江路嘉打量著她,但是蕭晚晴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也看不出什麼來,小心翼翼地問:“你有……怨恨過他們的時候嗎?”
蕭晚晴目光一凝,從回憶中迅速回到了現實,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