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江路嘉直著脖子叫。

他把臉在枕頭上又蹭了蹭,一閉眼腦海裏就浮現出蕭晚晴,說來也奇怪,醫科大因為有著護理學院的存在,平時校園裏的女生絕不見得是少數,燕瘦環肥,各色皆宜,他也不是那種沒見過女人的老光棍,但為什麼今天一見到她,甚至連臉都沒看到,隻看到一雙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老想著她呢?

她那個樣子,可真不像是個高中沒讀完的校工啊。

或者……其實不是她長得好看,而是她的形象實在太像自己昨晚噩夢裏遇到的那個女人了?

可是那場麵太恐怖了,雪白的一張臉浮現在玻璃窗外,緊閉雙眼,毫無生氣……十足十的鬼故事,難道不是應該盡快忘記比較好嗎!

“那個……”他不自然地說,“你認識不認識心理係那邊的人?我想做個谘詢。”

室友摸著下巴說:“心理係啊,和我們外科還真不搭界,你想谘詢啥心理問題啊?學生處不是有免費的嗎?”

“有點……私人感情方麵的……”江路嘉含糊地說。

室友驚奇地問:“也沒見你交女朋友啊,怎麼還感情上了,你總不會是喜歡我吧?”

“滾~”江路嘉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

晚上鬧了那麼一陣,江路嘉的心情反而好了點兒。八點鍾室友照例又去圖書館做論文去了,江路嘉無事可做,揣著錢包出門擼串,這次他長了個心眼,特地挑著有監控的地方走,每每還特地昂著頭經過,以便讓攝像頭把自己的臉清晰地拍下來。

警察同誌雖然嘴上說不懷疑他了,但是那眼神,還是有點捉摸不透。

也怪博士樓門口的監控不給力,偏偏在這時候出毛病,一定是多年電路老化了,學校對待博士的態度就是壓榨剩餘勞動力啊,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於是‘馬兒’自己尋夜草去了,在小吃街老地方坐下來,點了五十個串,兩聽啤酒,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學弟學妹們,遇見熟人打個招呼,感歎一下歲月流逝人生無常,追憶一下似水年華,一看又快到十點了,才腆著肚子,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待走到昨天同樣地點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怎麼巧,又是十點十七分?

昨天就是在這裏吧,自己想著,是去解剖樓呢,還是回宿舍睡覺呢,最後還是懶了一懶,就回宿舍了……

不對!自己幹嘛要想著要不要去解剖樓?

是下午教學標本沒清點入庫,要回去完成這個工作啊……一個聲音在心裏提醒他。

江路嘉呆呆地站在原地,滿頭大汗,路燈照著他慘白的臉,他捧著頭,竭力想理清思緒:這麼說,李師傅說的是對的,自己白天確實沒有完成工作,所以晚上去了解剖樓?

然後發生的那些都不是夢?是真的?

不不不!是個夢!自己有人證物證,昨天自己站在這裏,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十七分沒錯,然後就回宿舍了,監控和室友都可以證明。

那麼自己昨天沒有清點標本,李師傅也沒有入庫,今天所有的標本卻在庫裏,是誰幹的呢?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焦躁地想著,抬起手去擦掉一頭的冷汗,忽然愣住了,遠遠的,在從教學區拐往校園角落的路口,一個人影匆匆而過。

穿著白大褂,那個身影,他不會錯認的,是下午才認識的蕭晚晴!

奇怪,都這個點兒了,她怎麼還在教學區裏……她要去的那個方向是……

江路嘉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那個方向隻有一棟建築:

解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