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的是:受害者人魚三十年前來到地球,也許就是為了尋找那顆藍色星魄,那麼雲汐是不是呢?
“好的。”葛局長深知其中利害,果斷地說,“這件事我授予你最高權限,必要時候可以徹底清除。”
他們都是在黑暗戰線上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人,見過太多的悲慘事件,心腸早就變得冷硬,甚至連一顆心都變成了灰色,在地球的存亡安危之前,容不得太多的兒女情長。
“苦魚昨天經過了簡單的勘察,發現因為地下水位的改變,江博士去過的另一艘飛船和我們進入的那一艘飛船,都已經被卷入了暗河深處,以目前的科技水平,除非動用移山填海的力量,否則是找不回來了,也沒有必要去尋找,辰海星的科技水平並不見得有多發達,他們在宇宙航行上占有不可或缺的位置主要是因為作為領航員可以引動宇宙潮汐,既然人都已經死了,船深埋在地底就隨它去吧,不建議進行挖掘。”
葛局長注意地聽著,點了點頭:“可以。”
“最大的問題就是那個混血兒,雷水婷經過基因檢測是百分百的人類,服刑期間正好可以被監控,看她的表現決定刑滿釋放之後是重新融入人類社會還是直接送到‘區域’,但是那一條人不人魚不魚的小東西,雖然被我傷到了,但是並沒有死,它消失在暗河裏,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很擔心會留下後患……”
葛局長溫和地開解道:“當時你的身體情況不適合作戰,勉力而為已經受了傷,這並不是你的工作疏忽,再說,逃脫了一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他是外星和人類的混血兒,在地球長大,和母星沒有任何聯係,也沒有接受過文化教育,充其量……就是一隻野獸,再次出來興風作浪危害人類的時候,自然我們還會抓住它,如果從此它就安分守己生活在地下河,那也不過就是野生動物的一種,甚至都不用我們負責,可以推給別的局嘛,五局不就是對什麼‘生活在地球上的不明生物’挺感興趣的嘛。”
蕭晚晴輕輕地‘嗬’了一聲:“陳組長帶著一批精英組員去跨維度尋找龍的蹤跡,還沒回來呢?”
葛局長聳聳肩:“誰知道呢,維度交通還是個新興科學,別看現在沒有消息,也許哪天冷不防地突然出現在大街上也未可知,意外之喜嘛。”
被他這麼一調侃,蕭晚晴自上車起就一直緊繃的肩背好像放鬆了一點,向後倚靠真皮座椅的角度也有所改變,葛局長注意到了她的這點變化,冷不防地突然問了一句:“我查看了一下特勤組的工作日誌,發現你每次行動都是帶著江路嘉,這是為什麼?”
蕭晚晴猝不及防地被問了這個問題,難得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回答了:“沒有什麼原因,他是新人,當然我帶著的機會要多一點,您也知道,我們組那些人,自由散漫慣的了,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斷,牢騷怪話成天講,幹本職工作還行,帶新人怕是會帶歪。”
“可是……”葛局長微笑著注視她,“晚晴,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江路嘉並不是簡單的特勤組的新組員,他的各項資質並沒有比之前被淘汰的那些預備役們好到哪裏去,他進入特勤組的最終目標,是在關鍵時刻替你去死,這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蕭晚晴默然,過了一分鍾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
“所以你隻要把他當成是一個吉祥物,好好地放在組內就可以了,安排一些雜事給他幹,博士嘛,秀才,手無縛雞之力,好好地在組內幹內勤,保住他那條命,以備不時之需,這就是他的使命他存在的意義,你完全沒有必要帶著他真的去參與特勤組的日常工作,尤其是外勤部分,這讓我總覺得,你不是在利用他——”
葛局長意味深長地說:“卻好像是在教他?”
蕭晚晴平靜地回答道:“是,我是在教他,因為我覺得,人生雖然短,幹我們這行的意外又多,但每一天都得有意義地活著,您招江路嘉進入特勤組,是為了代替我,但是那一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我不想把他當成一頭豬一樣地養著,每天懵懵懂懂,隻等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到來,他是要死的,但在此之前,隻要他在特勤組一天,我就要把他當成是一個平等的同事,我會帶他看遍這世界上關於外星人的所有奇異事件,讓他大開眼界,讓他真正參與進來,成為特勤組的一員,隻有這樣,到了那天,他才會心甘情願地替我去犧牲。”
葛局長默默地聽她說完,微微動容,笑著說:“你這孩子想的很周到,是我偏頗了,我隻是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導致不能完成任務,卻沒想到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犧牲才是能獲得最後勝利果實的關鍵。”
他低下頭,再抬起來的時候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淚光已經消失不見,輕聲說:“當年勇毅一定也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