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晴嫻熟地刷卡進大門,順手打開了燈,然後她一邊腳步輕快地往前走,一邊手就這麼維持這個高度,一路走過去,蜻蜓點水一般,打開了走廊裏所有的燈。

她站在一樓的樓梯門口,滿意地環顧了一下走廊,抬手摘下了口罩。

江路嘉的顧慮是多餘的,口罩下的臉秀麗精致,絕對沒有蒜頭鼻之虞,隻是一臉冷冰冰的神情,充滿了一種‘趕緊幹完工作早點回家’的厭倦和淡漠。

可是,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工作早就結束了,她為什麼還會出現在解剖樓裏。

蕭晚晴把口罩放回白大褂的口袋裏,再伸出手來的時候,多了一副眼鏡,把眼睛架到鼻子上,緩緩抬頭,看著燈火通明的解剖樓,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整條走廊安安靜靜,連風聲都沒有。

“好吧。”她點了點頭,臉上還是一點表情都沒有,慢慢地抬腳向二樓走去。

一層一層,她把所有走廊上的燈都打開,一直到了第四層。

如果這時候有人在附近的話,一定會很詫異黑燈瞎火的教學區裏,怎麼突然多了這麼一棟燈火通明的樓,簡直閃閃發光。

蕭晚晴抬手扶了扶眼鏡,臉上的厭倦神色更加深重,她看著麵前通往樓頂天台的大鐵門,上麵用鎖鏈固定著一把大鎖,從口袋裏掏出一截金屬絲,擺弄了幾下,大鎖卡吧一聲,開了。

推開大鐵門,迎麵撲來的是十月金秋涼爽的夜風,似乎還帶著臨近小吃街燒烤火鍋的油煙氣,給整棟充滿福爾馬林和消毒水味道的解剖樓帶來了一股不一樣的氣息。

“真煩人啊。”她自言自語地說,抬腿邁出了鐵門,穩穩地踏上了天台。

解剖樓的頂樓和其他老樓沒什麼不一樣,也是安裝了水箱等各種建築周邊,中間有一大塊地方是空蕩蕩的,若是在別的樓,可能還會有同學忙中偷閑來天台讀個書,談個戀愛,曬曬被子什麼的,但誰想不開會跑到解剖樓上麵來。

蕭晚晴把雙手插在兜裏,無聊地靠著防護欄,探頭朝下看著。

醫科大的校園靜悄悄,除了主幹道的路燈之外,沒有別的光亮,沉浸在黑暗中,偌大的教學區裏,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時候,明明應該是寂靜無聲的天台,忽然響起了細微的聲音,從聲音判斷,是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向她走來。

“終於……”蕭晚晴臉上現出興味索然的神情,揣在兜裏的手握緊了,然後猛然回頭!

江路嘉彎著腰,雙臂張開,小碎步躡手躡腳地正在向她靠近,看見她轉頭的一刹那,臉上的表情尷尬得十分精彩。

“怎麼是你!?”蕭晚晴驚愕之下,衝口而出。

江路嘉被這一聲驚醒,猛地向後跳了一步,胡亂地搖著手,慌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靠近……你冷靜!千萬要冷靜!我不靠近你!但是你……你聽我說!”

他咽了口唾沫,心裏還是被蕭晚晴摘下口罩之後的秀麗麵容給震驚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是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你,你別做傻事。”他結巴著說,拚命在腦子裏思索著任何可以拿出來動搖對方的心靈雞湯,“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是的,雖然我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是政治鬥爭還是什麼勾心鬥角的人事關係,但是我明白你,我懂的!”

他緩緩站直身子,誠摯地說:“像你這樣的姑娘,的確不應該被發配到解剖樓來幹這種又髒又累的還惡心的活兒,你接受不了,這個我能理解。”

“你理解個屁!”蕭晚晴實在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