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蕭晚晴黑色的身影簡直猶如鬼魅一般,秀發飄舞,靈活地在徐芳然碩大的蟲族身體之間來回穿梭跳躍,動作從容不迫遊刃有餘,隻有武器上的藍紫色光芒還能讓人看見她具體出現在什麼位置。
可是漸漸的就連這樣都看不清了,她的動作快如閃電一般,藍紫色的電光幾乎在江路嘉視野裏連成了無數條閃耀的弧線,讓他眼花繚亂,根本關心都無從下手。
隻有短刀和堅硬甲殼接觸到的時候,硬碰硬的錚然清脆的響聲,在徐芳然的尖嘯和雜亂無章破壞東西的嘈雜聲中,帶著美妙的節奏,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叮叮當當地響起,以證明這位現役特工還在和犯罪蟲族進行殊死搏鬥中。
江路嘉的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惴惴不安地想,蕭晚晴不會有事吧?自己一個男子漢藏頭露尾地躲在一邊,讓一個女孩子衝在前麵和蟲族殊死搏鬥,這樣真的好嗎?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多慮了,就在他剛這麼想的時候,徐芳然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聲,巨大的身體一歪,失去了平衡,踉踉蹌蹌地摔倒在一堵牆上,把牆壁震得搖晃了幾下,牆皮綻裂,碎片連著上麵的擺設,下雪一樣劈啪掉了一地。
也幸虧瑞和集團財大氣粗,開發商真才實料,這一下居然沒把牆給撞塌,也是奇跡。
徐芳然還沒撈到喘息之機再度起身的時候,蕭晚晴抓住這個機會,又對著另一條下肢發動了攻擊,她動作快到肉眼幾乎看不清楚的樣子,雙刀相接,一口氣在關節部位截斷式地斬了下去,叮叮當當不知道響了多少下,徐芳然高大的蟲軀陡然又是往下一歪,半條粗硬的下肢帶著傷口處絲絲縷縷的白色保護膜,飛擲出去,直通通地釘入了牆內,顫巍巍地動彈不休。
“蕭晚晴……”徐芳然雖然接連受創,但是這時候又好像清醒了一點,聲音裏沒有了剛才那種毀天滅地的憤怒,反而帶著微微的笑意和讚歎,“不愧是蕭晚晴啊……能死在你的手裏,我也不算冤枉了。”
話音未落,另一條肢體也終於被宣告和身體分家,遠遠地扔在了地上。
此時的她隻靠著三條腿支撐自己龐大的身體,尾端都無精打采地拖在地上,幾乎抬不起來,但是那張人類的臉還是高高地揚起,帶著一種特有的驕傲,滿口鮮血地嘶吼著:“你還等什麼呢!殺了我啊!”
蕭晚晴不遠不近地落在地麵上,騰出右手,理了理額前的齊眉劉海,平靜地問:“你就這麼想死嗎?”
徐芳然和她兩眼對視,不知道在這一眼當中,兩人交流了什麼,蕭晚晴斷然道:“好,我成全你!”
她猶如一隻輕盈飛過的黑夜蝶,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縱身而起,帶著冷酷的殺氣,向著徐芳然的上半身躍起。
在胸甲上落足,穩穩地站定,抬眼望去,她和徐芳然那顆屬於人類的頭顱,已經近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
江路嘉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切,如果忽略徐芳然傷痕累累,缺損大半的肢體的話,兩張臉這麼近地緊挨在一起,還真有點……美麗。
徐芳然嘴唇翕動,似乎是說了什麼,蕭晚晴背對著他,不知道是怎麼回應的。
他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熱鬧,忽然左手小指沒有任何預兆地灼熱起來,那股疼痛瞬間深入骨髓,簡直像有人把他的手抓住,一把浸入了滾沸的岩漿,燙得他張大嘴巴,抱著手臂毫無形象地跪坐在地進縮成一團,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好像全身的神經都在被放在鐵板上煎熬,生不如死。
但是這股突如其來的疼痛轉眼就消失了,前後連三秒鍾都不到,隻留下他維持著縮在一起的古怪姿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容易才熬過來,顫抖著把左手舉到眼前,和平時一樣的手掌,手指,連皮都沒破一點,根本就是毫無損傷!那麼剛才那股徹骨的疼痛是怎麼回事?
仔細一看,更加奇怪的事發生了,他小指上戴著的尾戒,那上麵鑲嵌的紅色晶體不見了,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一樣。
他慌了,納悶著是不是自己剛才滿地打滾不小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弄丟了吧?
江路嘉剛要埋下身體,用手把這方寸之地來回摸著好好找一遍,就聽見客廳中間發出類似扭斷什麼東西的‘哢嚓’聲,緊接著就是地動山搖一般的轟然倒塌。
他被塵土飛揚嗆得連連咳嗽,捂住口鼻茫然回頭的時候,就看見蕭晚晴依然站在碩大的蟲子胸甲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單手執刀,另一手將徐芳然的頭顱高高地舉起在手裏,鮮綠色的液體從刀刃上和頭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著。
徐芳然閉著眼睛,表情說不上有多安詳,但也足夠平靜。
死亡的平靜。
“她,她死了嗎?”江路嘉趕緊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前湊了一湊,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