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漫長的半個小時之後,人和貓都累了,雙雙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癱倒在地板上。
蕭晚晴很有耐心的問:“現在可以談一談了嗎?”
“我恨你,喵!”
“恨吧。”蕭晚晴無所謂地說,“但是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三花貓有氣無力地蹬了一下後腿,強裝矜持地說:“問吧,無恥的強盜,暴徒,闖入者!”
“那個出血性病毒,真的無解嗎?”蕭晚晴見它抬頭,舉起一隻手製止道,“回答我的問題之前,先考慮好,我不是那麼好騙的人,不像楊處長。”
三花貓放棄了狡辯,把頭垂落在地板上,沒忍住,又貪婪地嗅了一口帶著木天蓼粉末的空氣,甩著尾巴說:“其實,也不是沒有。”
“我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蕭晚晴瞥了一眼爬起來在旁邊甩手,茫然看著她的江路嘉,解釋道,“慕容先生對病毒非常有研究,而且來地球是享受生命,不是和人類共存亡的,如果真的是烈性的、人類無法控製的病毒,它早就收拾包袱擠上通勤車逃回月球基地了,怎麼還會屈居在這個小小的一室一廳裏,若無其事地繼續當一隻貓?”
三花貓底氣不足地說:“我那是對你們地球人有信心!沒想到你們在醫學研究上大大落後,在暴力行事上倒是青出於藍!喵!我討厭你!”
蕭晚晴掏出歐派,打開了放在它麵前:“寫下來吧,怎麼解決。”
三花貓委委屈屈地站了起來,用爪子打開程序,靈活地敲打著,一邊還在抱怨:“這是不合法的,按星盟協議規定,我不能向地球人泄露超出你們科技層麵的知識。”
“所以上次楊處長明明已經向你請教了,你還是選擇隱瞞,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或許會因此而死?”
三花貓的爪子停頓了一下,別扭地說:“能說的我都說了,規定就是規定,破壞了之後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蕭晚晴注視著貓爪子的動作,冷不丁地問道:“那個病毒來源於什麼地方,你心裏也有數吧?”
“想套我話嗎?”三花貓逐漸從剛才的本能反應中脫離出來,情緒也冷靜了不少,“我雖然對病毒有所了解,但也不是萬事通。”
“這種病毒你以前見過。”蕭晚晴篤定地說。
“沒錯。”三花貓低下頭,淡定地舔了舔前爪的毛,然後繼續敲打,“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生命體,隻對含有血液的生物有效,所以在宇宙中的危害程度也沒有很高,畢竟很多生物壓根沒有血紅細胞那玩意兒……你們看到的隻是它生命形式的一種,是致命的,有害的,寄居在生物體上之後,會造成大量出血,很快就會導致死亡,好消息是傳染速度不是很快,要把相當於地球人口全部殺死的話,怎麼也得……一兩年吧,加上動物的話就更慢了。”
他完全出自講解科研課題的公式化口吻,讓江路嘉不覺毛骨悚然,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剛才奮力撫摸的生物其實真的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一個資深病毒學家。
“那其他生命形式是什麼?”蕭晚晴索性在地板上盤腿坐了下來,擺出長談的架勢。
三花貓對她齜了齜牙,一臉不想告訴她的樣子,但還是不情願地說:“另一種生命形式,是六邊形,較之條形存在來說,更具有穩定性,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這是一種能大大增進血紅細胞攜氧量,對生物體有益的存在,就像人類喝的酸奶中含有的乳酸菌是好細菌一樣,是好病毒,一旦攜帶這種病毒,生物體會變得延年益壽,健康活泛,這兩種形式造成的後果截然不同,卻同出於一種病毒,不是很奇妙嘛?”
“坦率地說,我不是很感興趣。”
三花貓對此嗤之以鼻:“我就知道!跟你這樣的人簡直沒話可說!粗魯!野蠻!處於低級文明的地球人!”
江路嘉活動著手腕,補了一刀:“楊處長一定很樂意參與這個話題的討論,但是你沒有給他機會啊。”
言下之意,也隻有我們這樣的人,才能讓你開口。
三花貓不吭聲了,氣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泄憤似地用貓爪在歐派屏幕上拍打著,幸虧這玩意兒結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還有第三種形式嗎?”蕭晚晴盯著它毛茸茸的頭頂,不放棄地問。
“有!”三花貓從鼻子裏噴出一股粗氣,“就是無形。”
蕭晚晴和江路嘉對望了一眼,江路嘉喃喃地說:“這難道是一道哲學題?一體兩麵,皆化為無?”
“嗬嗬。”三花貓鄙夷地在他們的腦海裏冷笑,“蒙昧時期的人,果然腦子僵化,絲毫不能理解高等文明的常識,無形並不代表著沒有,物質的存在從來不是以有形無形為標準的,你以為它不存在,實際上它悄無聲息,已經潛入到了你身邊,而你還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