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昨天不是臨時有事走了嗎,今天回來還你一頓燒烤大餐的。”江路嘉一屁股坐下,眼珠轉了轉,試探地問,“你聽說過病原生物學的李浩嗎?”
“沒啊。”舍友盯著自己的論文,“找他有事?”
“哦,是我,我一個老鄉的同學,讀隔壁護理學院的,看上他了,想托我打聽打聽,人怎麼樣,可不可以發展,我想你女朋友不是病毒學嗎,和他專業接近,應該認識熟人。”江路嘉越說越順溜,絲毫沒有撒謊的自覺。
室友嘀咕了一聲:“看不出你還學會保媒拉纖了。”就把手機遞給他,“微信上有她同學,你自己問吧。”
於是江路嘉趁著晚飯時分,又拉攏了幾個和李浩榮相識的同學學長,一起坐在夜市小街上擼串喝啤酒,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很快就推心置腹起來,慢慢地把話題轉移到李浩身上,旁敲側擊地打聽著。
李浩不是應屆生,是本科畢業工作了三年又回來考研究生的,而且是外校生源,讀的還是病原生物學這種基礎學科,雖然畢業之後是個碩士,但其實就業前景不大樂觀,從同學吞吞吐吐的話裏,江路嘉也能察覺出,他的成績不是太好。
“他可奇怪了,第一學期的時候,成天悶悶不樂,長籲短歎,好像大家欠他錢一樣,一會兒說自己走錯了路,不該學病原生物,前途渺茫,一會兒又說想回去繼續當醫生,雖然苦點累點,能掙錢還穩定,比現在上下挨不著的強。”一個和李浩同寢室的男生喝多了,話也多了,口沫橫飛地說,“我就看不慣他那個樣子,說什麼填錯誌願了,應該填內科什麼什麼,外科什麼什麼,都是熱門專業,肯定就是成績不夠沒考上唄!”
“對對對,他那陣子是很不像樣,上課也不去上,實驗小組怠工,別人的數據他拿來抄,弄得都沒有人願意跟他一組。”有人附和。
也有心善的替他辯解:“別背後說人,他後來不都改了嗎?跟變了個人似的。”
江路嘉若有所思地說:“變了個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寒假回來嘛,忽然變得積極進取,樂觀起來,成天保持微笑,進來出去都鬥誌昂揚,也不打遊戲了,也不刷夜了,也不成天盯著女——咳,咳,反正就是上課聽講,下課複習,圖書館自習室,實驗樓,成天就在學校裏打轉,連校門都不出。”
“成績也變好了,下課經常跟教授探討問題,導師還誇過他,說孩子一時拐不過彎來很正常,科研本來就是一條寂寞而坎坷的小路,現在想通了就很好,希望可以堅持走下去。”
江路嘉打斷了他的話,再度確認道:“他從這學期開始,就變得很積極向上了?”
“是呀,簡直可以評選三好學生!啊,大學沒有三好學生吧?”
“那就五好青年!寢室衛生都是他搞的,左鄰右舍有什麼事也願意幫忙,還經常鍛煉身體,跟本科的崽子們打籃球,人緣都變好了,不,可以說,長得都開始順眼了。”
江路嘉笑著說:“你們別騙我呀,二十六七的大老爺們兒了還能忽然變好看了?那我不失業了?”
男生們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不不不,不是整容那種好看,就是……哎呀,真的不一樣了,可能作息改變,也不吃垃圾食品什麼的,皮膚都變好了,減肥塑形的效果,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盤靚條順的,可精神了。”
江路嘉暗想:你們說的這位正直善良好青年和昨天晚上凶相畢露拿著消防斧砍我那位是一個人嗎?
他們吃到九點多,以同學們一致認定‘如果是現在的李浩,介紹給高護妹子也不算對不起人家’而告終,江路嘉看著他們走回學校,想了想,還是往國九局趕去。
他回到局裏,看了一下時間,刷卡去了醫務室,打算問問邱敏寧的情況如何。
醫務處依然燈火通明,他問過服務台,得知楊處長還在辦公室,就一路走了進去,熟門熟路地找到地方,一推門,門開了。
辦公室裏麵空空蕩蕩,沒有人,楊處長並不在。
江路嘉剛想退出來,眼睛忽然一亮,看見在楊處長的辦公桌上,正對著顯示器的位置,趴著一隻肥碩的三花貓,懶洋洋的眯著眼,尾巴偶爾動動。
和周圍冷硬的無機質環境,簡直格格不入。
江路嘉一邊嘀咕著‘原來局裏不止我一個人養貓啊’一邊走了過去,嘴裏發出和善的‘咪咪咪咪’聲,一隻手已經熟練地摸上了肥貓的下巴,輕輕地撓了起來。
艾瑪手感真好!真好!比自家那隻凶巴巴的坑爹貨江球球好摸多了。
他正在陶醉,腦海裏突兀地出現了一種感覺,就好像耳朵聽見別人說話一樣,這種感覺相當於把一條信息直接投射在他的思維中,清晰到不容錯認。
“愚蠢的人類,拿開你的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