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脫得差不多了,露出赤裸的黝黑脊背,油乎乎的在昏暗的燈光下發著光,齜牙咧嘴地甩掉鞋,用腳尖去試了試水,嘖地一聲:“好冷!”
說著他回頭對著小孟惡意地笑笑:“姑娘家的,大冬天可不要下冷水,落下病根以後生不了娃兒就麻煩了。”
小孟雖然潑辣,但這時候連跳起來破口大罵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別著頭,臉蛋漲得通紅,也不看他。
老牛一看,更加得了意,雖然不敢接近,卻嬉皮笑臉地說:“不然這樣吧,我和這位弟弟洑水出去,他男人嘛,不怕的,到時候我們下了山,再找船回來接你們?你們兩個姑娘家的在這裏等著,互相也有個照應。”
他嘴上說得好聽,江路嘉是不信的,且不說老牛會不會半路上把他甩了自己一個人逃跑,就是兩人順利出去了,下了山,誰知道會不會被他正好帶到老窩裏去……唉,自己還是太沒用了,見識過蕭晚晴的身手,老牛是不敢當著她的麵作妖的。
但是……似乎也隻能這樣了,總不能讓蕭晚晴跟老牛一起出去,自己和小孟留在這裏?
更不能把小孟一個人留下吧。
“沒必要。”他正在發愁,蕭晚晴冷冷地說,“我們四個人一起走。”
老牛有點失望,感覺自己計劃的落空,羞惱地說:“好啊!四個人一起就一起!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水裏不像地上,有個什麼磕絆我還能幫扶一把,到了水裏,那就真的是各管各的,看命了!”
蕭晚晴沒理他,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抓住江路嘉的衣襟把他拖到了麵前,江路嘉略有一點吃驚,但並不緊張,反而有點興奮,難道蕭晚晴要對他麵授機宜?
顯然他想多了,蕭晚晴就在他耳邊問了一句:“你的判斷是什麼?從這裏沿著河去尋找下一個出口嗎?”
江路嘉愣愣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晚晴抓住他羽絨服腰帶上的一個小裝置用力一拽,呼地一聲,一股大力襲來,差點把他整個人給拽到河裏去!
等他昏頭昏腦站穩身子定晴一看,才發現從那個飛機上綁安全帶的裝置裏竟然彈射出了一條透明的‘塑料筏’,吹得鼓鼓地飄在水麵上,一頭的細線還連著自己的腰帶。
雖然一看就是單人的配置,但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勉強載兩個人顯然也不是不可能……
老牛驚呆了,張口結舌地看著蕭晚晴也拽動自己腰帶上的機關,彈出了一模一樣的充氣筏,他刻意製造的麻煩轉眼就被破解了,而且還是用這麼輕描淡寫的方式!
小孟也吃驚非小,連害羞都顧不上了,轉過頭來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水上交通工具。
“啊,既然出來旅遊,總要做點準備的。”蕭晚晴淡淡地說。
江路嘉心想這還是組長你什麼都沒說就把我拖出來了,不然我能從副組長那裏再刮一堆來。
“好了,大家上船吧。”江路嘉特地看著老牛說了一聲,“請把衣服穿上。”
老牛臊眉耷眼地穿好衣服,四個人分男女組各自上了筏子,蕭晚晴跳上去的時候瀟灑地用長腿一蹬,筏子就靈活地借著這股力量離開了岸邊,被湍急的水流帶著往下遊飄去。
江路嘉也學著做了,差點在筏子上摔了個狗啃地,幸虧他也是受過訓練的,勉強穩住了身體,不然隻怕還沒啟程就得翻船了。
兩條筏子一前一後在暗河裏隨波逐流著,因為沒有槳,也沒有動力裝置,隻能順著水流移動,江路嘉看前麵蕭晚晴的筏子離自己有點遠,不得不改坐姿為跪著在筏子前頭,高高地舉起手裏的油燈,希望能盡可能地為前方照亮。
老牛坐在後麵,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滿臉羨慕地說:“你們城裏人就是好,有這麼多新鮮玩意兒,連船都能帶在身上,我們可就不行嘍,那個竹排還是我去年才紮好的,這不才用了一年就壞了。”
江路嘉一邊聚精會神地盯著七八米外的另一隻筏子,一邊順嘴說道:“嗨,一般一般,都是些日常工具。”
老牛的眼裏閃過一絲陰毒的妒忌,故意笑著說:“也是,要是沒有這個玩意兒,咱們就隻好采用笨法子在河裏瞎遊了,不過反正你會遊泳的對吧?”
“是啊,我橫渡過長江呢。”江路嘉的心思都放在觀察周圍環境和照明上,信口回答道。
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河水依舊是深的,油燈的光芒雖然穩定,但到底不夠明亮,照不透水底,也看不清裏麵到底有沒有什麼生物,不過也幸好有這盞燈,要是黑漆馬烏一片,那自己就能把自己嚇死。
往前順水漂了一段,老牛忽然站起來高聲喊了一句:“注意!前麵就是岔路口,往左轉!別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