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今天的天氣很好,今天的陽光很溫暖。

但是陽光灑在江路嘉身上,隻能讓他感到徹骨的寒冷,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地離開了宿舍,上了樓梯,推開天台的門,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一直走到了邊緣部分。

麵前是藍天白雲,腳下是六層高樓。

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覆。

“不!不不不!”他嚇得冷汗直流,拚命想擠出任何一點力氣來讓自己的身體奪回控製權,但是沒有任何可能,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占據了,正在用自己的身體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

比如……從這裏跳下去。

江路嘉轉動著唯一能動的眼珠,求助地望著樓下,可是道路上偶爾有人走過,卻都是低頭行色匆匆,沒有一個閑得無聊抬頭看天台上的風景的。

怎麼辦!我會死吧?我一定會死吧!?我這是惹到了什麼妖魔鬼怪,哪路鼠大仙要和我過不去?我一個區區整形美容外科的博士,手底下的鼠命不多啊!

他一邊在心裏哀嚎,一邊感到了什麼東西湊到了自己腳邊,雖然看不見,但百分百肯定,就是那隻尾巴開花的老耗子。

“人類。”一個尖銳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裏直接響起,震得江路嘉的耳朵嗡嗡作響,“告訴我,它的下落,不然,從這裏跳下去。”

江路嘉臉上的冷汗小溪一樣地流下來,在十一月的秋風裏哆嗦得跟打擺子一樣,拚命擠出一個字:“誰?”

老耗子冷笑了一聲,江路嘉立刻感覺到自己雙腿往前大大地邁了一步,已經站到了防護欄的邊緣,他一緊張,雙手前撐,死死地抓住了粗糙的水泥邊緣,皮膚被磨礪得火辣辣地疼,倒是讓他的神智恢複了一些。

“你當然知道我說的是誰。”老耗子慢條斯理地在他腦海裏說。

江路嘉沉默不語,是的,他明白。

他的記憶又沒有被真正地洗去過,當然記得那個夜晚,那具行走的屍體,還有打開的兩扇胸腔裏,那個奇怪的帶觸手的昆蟲生物。

可是……要說出蕭晚晴來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快得連他自己都沒有抓住,隻是死死地按住了防護欄杆邊緣,哆哆嗦嗦地在腦子裏拚命否認:“不,我不知道,你提醒我一下……”

“既然這樣,你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老耗子的聲音陰森森地回響著,接著江路嘉就驚恐地發現自己一條腿抬了起來,正試圖跨越防護欄杆。

“不!”生死關頭他一時情急,居然掙脫了思維控製,狂叫一聲,硬生生把那條腿給踩回了地麵。

樓下經過的同學聽到了這聲不似真人的呐喊,疑惑地抬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老師!不好了!博士樓有人要跳樓!”

而這一切江路嘉渾然不覺,還在辛苦地和老耗子爭奪著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對於他的反抗老耗子也顯得十分意外,發出了一連串的怪叫,江路嘉就覺得整個腦袋似乎都被什麼沉悶的東西包圍了,然後無數把尖利的小鑿子,沿著自己的發跡線吱吱呀呀地敲打著,試圖挖出一個空隙好鑽進去。

他從來,從來沒經曆過這樣可怕的感覺!感覺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任憑宰割。

江路嘉一狠心,調動僅有的控製能力,把自己的雙手沿著粗糙的水泥麵狠狠地磨了下去,掌心嬌嫩的皮膚被搓破了,流出了細細的血絲,染紅了欄杆,十指連心的刺痛讓他的精神力量恢複了一些,但是要擺脫控製,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