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呀,表達父愛的方式就是這麼特別。”火苗兒酸溜溜地說。
安瑞和冷笑道:“他願意給,也不問問我願意不願意要,分明是後悔上次不問青紅皂白打我,又拉不下麵子認錯,必須維持當爹的尊嚴,就拿東西來討好我,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不幹脆!和稀泥!最討厭這種事了!”
蕭晚晴微微地搖了搖頭,難得地開口勸說:“對你爸好一點兒,畢竟……”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空空蕩蕩,極目所及一個人都沒有,遠遠的路上暢通無阻,連輛路過的車都不見,簡直是徹底的四野無人,萬物蕭疏,明明是熱鬧的跨年夜,大家不是跟親人團聚就是一起熱鬧地玩耍,就隻有他們六個人跟傻子一樣,大半夜的站在外麵吹冷風。
“這種時候,也隻有你一個人還能接到電話,還有家人對你說一句‘新年快樂’。”
王楓光著兩條腿,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吸溜著鼻涕說:“組長,你別這樣插刀好嘛?我都快哭了。”
“這都是俗事,俗事嘛!不要在意!”火苗兒強調,“你以為就沒人給我打電話嗎?很多人啊!我都懶得接,手機今天幹脆就沒有帶。”
蕭晚晴嗯了一聲,伸出手指了指車:“上車吧,該撤了。”
大家朝著白色麵包車走去,火苗兒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麵,忽然想起來,急忙問:“組長,明天放假吧?對,一定放假的,元旦是法定假期嘛,那你們等會把我在機場大巴停靠站放下,我要去趕飛機,去歐洲血拚~~~”
“放什麼假?”蕭晚晴冷冷地說,指了指遠處的鳥巢,“結案報告不寫了嗎?這次可是大場麵。”
頓時哀鴻遍野,連苦魚都皺了皺眉頭,王楓裹著大衣,以別扭的姿勢夾著腿一溜煙地往車裏奔去:“受不了受不了,凍死我了!不行不行,趕緊開暖氣,我要是感冒了又要耽誤事!我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哪。”
“你是怕再請假都不會批吧?”安瑞和潑他涼水,“自己算算曠工幾天了?嗯?馬上就要交材料了,考勤表我怎麼給你打?”
“我這也是工作相關,輔助組長破壞了一次針對地球的外星恐怖襲擊,功勞大大的,胸口血仍未冷!就不能給我算成公派嗎?”
火苗兒不滿地說:“哪有事後算公派的,要有我下次也來這手啊,先跑出去玩,回來的路上隨便抓幾個妖怪就說是公派,能行?別做夢了!”
“你看,群眾的意見也是這樣的。”安瑞和打著官腔。
他們嘰嘰喳喳的在前麵討論得熱火朝天,江路嘉落在最後麵,蕭晚晴就在他前方一步遠,烏黑的馬尾在腦後輕輕搖擺,行動間露出黑色衣領上方一截雪白細膩的後頸,他無意中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跳加快,仿佛手腳都不太受控製了。
他正在發呆,兩人已經走到了車前,蕭晚晴抬腿轉身,動作輕捷地坐進了車裏,一手扶著門,看著他站著不動,疑惑地問:“江博士?”
江路嘉立刻回過神來,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組長,新年快樂。”
蕭晚晴抬頭看著他,那一瞬間,仿佛有美麗的星子從她的黑眸裏劃過,光華爍爍,照亮暗夜,但是定睛再看,又不見了,依舊是那雙毫無情緒,深潭一般的黑瞳。
“上車。”她輕聲說,就好像壓根沒聽見剛才那句話一樣。
2017年,一月一日,難得的是個好天氣,並沒有一場大風從北吹來,但霧霾也神奇地一夜之間消失了,北京的天空碧藍如洗,偶爾有白雲飄過,邊緣被晨起的太陽染成溫暖的金黃色,悠遠而美麗。
今天是法定假日,一大早街上的車很少,大家昨天跨年夜都玩嗨了,這時候大概還在被窩裏沉睡吧,王楓轉動著方向盤,等紅燈的時候百無聊賴地打開了收音機,聽著裏麵的娛樂新聞。
昨晚沐星宇的演唱會是個大熱門,但顯然大家的關注點已經不在演唱會本身,而在‘因籌備演唱會心力交瘁,沐星宇經紀人昨晚突發疾病,搶救無效死亡,沐星宇大受打擊,當眾流淚,幾至失聲。’
記者連線業內人士,誇誇其談著朱立強其人,把他從‘星辰男孩’時期就帶沐星宇一直到如今,鞠躬盡瘁的‘深情厚誼’描寫得十分生動,又連線在醫院現場盯梢的同事,描述著沐星宇因為悲痛過度,兼之才開過演唱會體力耗損過大,情緒極其不穩定,被送去病房留院觀察的場景。
王楓一邊聽著,一邊撇嘴不屑地發出冷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公司的應對十分及時,派出專門人士負責處理朱立強的後事,交接沐星宇的經紀工作,安撫粉絲,發表聲明……都做得有條不紊,但是聲明裏最後一句‘沐星宇因為情緒問題導致嗓音受損,可能無法恢複。’卻等於在粉絲和圈內大大地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