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搬家的時候,視線觸及角落裏安靜的布藝箱子,老舊的啡色外頭裹了一層浮土,像極了塊過期巧克力,不小心長了毛。
羅楊剛搬出一包行李,循著我的視線,“賭一袋樂事,這裏肯定有你不知道哪輩子藏下的錢。”
“儲藏室倒是翻出了袋薯片”,我沾灰的手指頭從箱子裏捏出張一元大鈔,“不過好像是去年的。”
手中的紙幣被抽走,“言詡安,遇見你,是我一生最對的事”,二楊的專屬音質,抑揚頓挫感情豐滿,一記白眼掃過去,他依舊唾沫橫飛,“謔謔謔,這誰嫩麼騷包,甜言蜜語沒地方寫擺錢上哈。”
“羅大DJ你要不要這麼愛崗敬業,念嫩麼肉麻難道也是你心裏話?”不再蹲著,摸了根煙,自顧自抽起來,可惜眼珠子還是黏在箱子上,裏麵僅剩的一條圍巾。
白色到紫灰色的漸變,元寶針,柔軟。二十二歲那年的心情。以及交往了五年的,韓策。
——我們分開吧,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我不愛你了……
那些年的言詡安是張狂的,自負且刻薄。像大腦袋的八爪魚,渴望一切都在掌中,沒有觸角無法伸及的地方。
我極自虐的告訴他,說十遍你不愛我了,我就放你走。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子,又仿佛毫不猶豫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陌生的五個字,互相匹配成言詡安這些年來最荒唐的笑話。
躺在我胸腔裏的那顆極不安分的心髒,就著這一遍又一遍的似乎無休止的重複,沉悶的鈍痛。
一顆心跌到宇宙洪荒。
——我知道了。再見。
我是永遠沒有辦法和他說再見的。
即使他要遠離,兩條軌道擺正了各自的位置。即使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我們多少多少不合適。
即使他用在我身邊的五年,發現了站在他身邊的不該是我。
即使他故意選擇錯誤的道路來驗證道路的錯誤。
那後麵的半句再見也隻能像根魚骨梗在喉嚨裏,扼住了所有的情緒。
嗬,多可笑。
所以,那時他聽到的,該是沒有回聲,空白的那一頭,突然斷了線。無邊無際的忙音。
第一把喝醉,拖著千斤重的眼皮,分分鍾拿眼前的抽紙,扔對麵的男人。
坐我對麵默默接受無情“摧花辣紙”的苦逼男人就是這位羅大DJ,他終於被小男朋友的奪命連環call叫走,我在馬路一邊踉蹌一邊哭。
好像就是這樣吧,說愛的人慢慢就不愛了,承諾這筆空頭支票,我被許了太多張,隻是,沒人兌現了。
那條圍巾,丟了主人。
手指灼痛,接著被二楊摑了一下,早燒到煙屁股的壽百年甩了出去。
看他扁了腳地上的煙蒂,“還沒忘?”
醞釀眼淚做咆哮狀,“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