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福忙盤腿而坐,閉了眼睛,隨著一口津液咽下,神識便全凝在了腹下丹田處。說也奇了,這種道門打坐心法,李鼎師兄也曾教過,可眼下卻是截然不同。不到片刻功夫,四肢百骸中冒出絲絲氣流,有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直下丹田而去!一時間,丹田氣息充盈無比,仿佛要迸將出來。正在此時,忽聽耳畔聲音傳來:“舌抵雀橋,收撮穀道,下入尾閭,運轉轆轤,上衝玉枕,透頂門,過泥丸,下重樓,複歸氣海!”
燕福也曾受教於李鼎,對這些部位卻是知之甚詳,當下依言而行,果然一股熱流往下而去,從尾骨處一竄而過,沿著脊骨悠悠然溯流而上,衝過玉枕關,融入腦中,複又如涓涓細流,沿任脈順流而下,歸於丹田之中。他隻覺全身暖洋洋地,如在溫泉水中浸泡,萬千毛孔俱開。真有說不出的受用。他願意就這樣沉醉在這境界之中,再也不願醒來。
也不知過了幾時,丹丘生哈哈笑道:“好了,大功告成!你起來吧!”
“哎喲!”燕福剛一起身,卻連忙彎下腰去,臉“刷”地一下紅了!
原來不知不覺地,他胯下支起了一個大大的帳篷。那惡龍卻不知何時昂首挺立,直硬得發燙,令他尷尬不已!
“哈哈哈,傻小子,此乃陽氣震動所生之景象,最是自然不過,有什麼了不起的,男子漢何拘於此,隻片刻便會下去了,嗬嗬嗬……”丹丘生竟是豪爽大笑起來。
燕福靦腆地站起身來,他一念才消,果然那惡龍便縮了回去。隻見丹丘生不知何時,已取了一幅圖畫出來,在他麵前展開。隻見上麵畫著一個盤腿的小人兒,胸腹之內,卻都是些髒腑的圖形,青赤黃白,密密麻麻,又都注了小字,頭部卻畫得黑白交錯,有如稻田一般,他心道,原來前輩竟然還是個丹青妙手啊,居然將這功法都畫成了圖畫,果然是神奇無比。
“這幅內景之圖,可是花了我不少心血啊,其中奧妙之處,絕不為世人所知。你隻要依圖修煉,自然能夠調運全身真氣,真正做到收發自如了。你那清虛訣若能與此配合,恐怕當今之世,有你這般修為之人,真的是屈指可數了!”
燕福感激地抬眼望去,卻見丹丘生含笑正注視著他,眼中似有一種十分熟悉的親切之感。他心頭一跳,隻覺得這種眼神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那看起來飽經滄桑的麵容,透出的是一種能夠融化一切的暖意。隻是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他又為何如此傾囊相授呢?燕福長這麼大,除了家裏的父親和祖母,也就是陽台觀的師太讓他有此感覺。一時間,他竟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傻小子,你發什麼楞啊,撞大運了你知不知道啊?”丹丘生笑道。
“前輩,十三何德何能,蒙前輩傾囊相授,隻是……隻是覺得無以為報,也不知如何能謝您……”
“傾囊相授?嗬嗬嗬……這點皮毛的東西,便說傾囊相授,傻小子,我要真是傾囊的話,怕你學個三年五年也學不完呢!隻怕你惦記你那陽台觀的女道士吧!”
燕福被他看穿了心思,不由得又是臉一紅,他心裏實是惦著妙音,想起那夜在稠桑驛中受了自己醉吐,必是妙音師姐無疑,眼下,她又去了哪裏呢?
“嗯,你自稱十三,難道真的姓燕?家裏還有兄弟不成?”丹丘生忽地問道。
“我家是燕家塢人,族中兄弟很多,我正是排行十三啊。可是,可是我父親隻有我一個兒子,其它的都是叔伯兄弟。”
“噢,那你又為何投在陽台觀裏做了道童呢?”丹丘生好像十分關心燕福的身世,又追問道。
“那是希音真人的意思,可惜我也沒法學道,枉為道童,十幾年來,一點仙功也沒學到。”燕福老老實實地道。
“嗬嗬,那上清之道,你不學也罷。學了也沒啥用,那都是舍本逐末的東西。你要學,我教你!”丹丘生一說起陽台觀,總是帶幾分輕蔑的口吻。
“那前輩既非道門中人,卻又怎麼會這道門的內功呢?”
“內功便是內功,卻又分什麼道門不道門的。你要知道,我雖非道門中人,卻並非拘泥於一門一派,我修的道,卻是天地宇宙的大道,而不是那上清派的修身小道!道有大道,小道,旁門左道,若不知天地宇宙大道,卻又如何真正悟得修道之理呢?”
“那前輩所說的大道,究竟是指什麼啊?”燕福被他挑起了興頭,不知深淺地問道。
“若說大道,嗬嗬,我悟了幾十年,終於悟出,這天地萬物之道,隻在一個字!”
“什麼字?”
“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