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躲不閃,隻是略帶嘲弄地看著他,目光如電,林言頓感壓力如山,他自料以那人剛才的彈丸之力,自己即便與他纏鬥,也絕無半點勝算,可那小道童如果跑了,再去抓卻並非易事,心念及此,便要置他於不顧,轉身去追燕福二人。
誰知他剛一轉身,那人卻輕飄飄地移到了他的身前,隻是靜靜站著,也不打話。林言此時走也不是,殺也不是,便隻好凝神靜氣,緊握長劍,蓄勢待發。
兩人便這麼僵持著,林言不攻,那人也不動。不一時,林言便覺身上冷汗冒出,對方的氣勢竟是絲毫未泄,心中不由叫苦,卻無計可施。
再說燕福被那瘋道人拉著,沒命地跑出廢墟。他隻怕林言來追,便隨著那瘋道人發足狂奔。眼看奔了半個時辰,早已來到一處荒山峭壁之處。燕福早已氣喘噓噓,卻見那瘋道人卻並無氣衰力竭之象,不由大奇道:“道……道心爺爺,原來你也會仙功啊?”
道心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又憨憨一笑,道:“有吃的沒有?”
燕福想起身邊包袱中還有幾塊幹糧,忙掏出來遞給他。那道心一把搶過,拿起一塊便大嚼起來。
“哎,慢點,別噎著了。”話音未落,道心果然咳了起來,原來他吃得急了。燕福連忙輕輕拍拍他的背,道心咳了幾聲,忽地“唔唔”哭了起來。燕福隻道他瘋病又犯了,忙輕聲道:“道心爺爺,別哭,別哭了,十三以後多給你帶吃的來,好不好?”
那道心抽噎了幾聲,忽地一抹老淚,卻又縱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啊……哈哈哈!”
燕福見他真是瘋了,隻得搖頭歎氣,掖了掖身上的包袱,準備回陽台觀去。卻忽地見到包袱中露出一角杏黃色的衣角來,他猛一驚,連忙抽了出來,正是那天夜裏在稠桑驛得來的道袍,當時天時未明,看不清顏色,此時抖開一看,“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這不是妙音師姐身上穿的那件道袍嗎?難道,難道那晚自己醉酒,竟是妙音師姐來到房中?難道妙音師姐已經離開了陽台觀?”
他心頭大亂,也不管道心如何,轉身便要離開。誰知道心忽地一把拉住他,發足便往峭壁跑去。
“快放開我啊!我要回去!”
道心也不管他亂叫,手上一緊,燕福再也掙脫不得。
走得幾步,兩人已經置身於峭壁絕處,下麵霧氣騰騰,似有深穀。
道心一手拉著燕福,一手撥開峭壁上的藤蘿,原來那峭壁之上,卻是一條極窄極險的雲空棧道。隻容一足,上麵伸手可及之處,卻是一條鐵鏈。道心喝道:“抓住鐵鏈,跟著我走!”便拉著他貼著峭壁慢慢走向山的另一側。燕福隻見腳下淩空,一股股雲氣繞身,饒是他久爬山路,也未曾見過如此險絕之地,不由心驚肉跳起來。耳邊又聽道心喝道:“閉上眼睛!” 他隻好閉上眼睛,跟著道心,一步一步行去。
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早已轉過山壁,來到另側。燕福心中惦記著妙音的下落,早已不想前行,偏生又掙不脫那道心的掌握,他也不知這瘋道人究竟想幹什麼,隻能身不由已地跟著他。不多時,卻來到一個洞口。那洞口幽深無比,走進去沒幾步,燕福聞到一股濃重的煙熏火燎之氣撲麵而來,卻被那道心往裏一推,重重地一交跌去。
一陣刺耳的傑傑怪笑,令他毛骨悚然。他一抬頭,隻見麵對著他的,是一張麵目猙獰,滿是疤痕的臉。那臉上紫紅青白,累累結結,卻又鼻眼模糊,白齒森森,有如惡鬼一般恐怖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