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下次一定帶她來;這一陣子也是苦了她了,一輩都在老家沒出來過,這臨到老了還跟著我到處顛沛流離,而且孩子們也不省心!”堂兄深深的吸了口煙說道。
石磊接話道:“這也沒什麼,比你們年齡大的出來打工的人多了去了!孩子們有是怎麼回事啊?”
“哎,提起來這些事就頭疼,大女兒好好的日子不過,前年的時候就離了,也是知道究竟要找什麼樣的?這兒媳婦就更氣人了,以前家境好的時候就經常的作,整天孩子不帶也不幹家務,就整天尋思著打牌打麻將賭錢!現在家裏沒落了,她更是天天的在作,三不好兩不好就摔碟摜碗!天天跟你大嫂吵鬧!要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也許早就走了!”堂兄歎息道。
崔小婉安慰道:“這也是不省心不講理了,哪家沒有困難的時候呢?大家齊心協力總會過去的。”
“說的輕巧,她們是九零後,哪裏能吃得了多少苦頭?這還要打工掙錢替老的還賬,誰能願意呀?也不要怪人家晚輩,你們應該和他們分開過,你那賬掙到錢就還,沒錢就不要還,幹嘛要連累兒子兒媳呢?而且天天在一起,就沒有哪家婆媳關係好的。”石磊接著說。
堂兄微笑說:“之前也是想過的,可他們不同意啊,兒媳婦就是不想上班掙錢能有什麼辦法,他們就是把你大嫂氣死才甘心呢!”
“哎呀,哪家多少會有些矛盾的,像清泉他舅舅家日子算好過了吧?我父親退休工資拿了四千多,又找了個工作幹掙兩千,全都貼給他們用,而且還來給帶孩子,還不是不落好,經常的嘰歪吵呢!”崔小婉回道。
堂兄笑道:“也是,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唄,如今到這步田地不得不看人家臉色了;對了,你們有空也到我們那去看看,我們也租了幾間房子,跟在家裏一樣。”
“我們這都要看店,哪有時間啊?不過還是要抽時間去看看大嫂和孩子們,好了,時間不早了,都休息吧。”崔小婉回應道。
石磊一時無話,徑自帶堂兄去洗洗,然後讓他在清泉的房間休息了。崔小婉和清泉也先後的睡了後,隻有石磊是個夜貓子,腦子裏還在琢磨著堂兄喝酒時講的事情。作為一個有良知而無用的詩人,他隻有如實地把這事情用詩歌記錄下來:
《村夜強拆》
江北修省道,須穿一村莊。
上撥安置款,逐級飽私囊。
殘羹到民手,百元每平方。
一戶三兩萬,怎夠建新房。
日久談不攏,縣長電罵娘。
鎮府有妙計,弱民豈為強。
摸清社關係,密謀在會堂。
各村選強兵,兩點準集結。
城管馬當先,救護隨後列。
民警觀一旁,防暴排盾鐵。
夜靜唯犬狂,數條電光泄。
村書緊敲門,老漢美夢折。
應聲一棍悶,捆綁去止血。
老嫗驚欲呼,已被眾按跌。
主任抱孩童,機推萬般裂。
青年多外工,整莊順利滅。
確定無人亡,鎮長令回撤。
拂曉無雞鳴,葉下清珠綴。
日出東方紅,礫間有嗚咽。
第二日天氣不好,天空中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從樓上往下看霧濛濛的一片。石磊燒了稀飯,又去買了些饅頭和油條回來吃。堂兄本來一早就是要走的,但怎麼也要留著吃過早飯才去不是?從石磊家到七圩渡口起碼有好幾十公裏,所以說把堂兄送到火車站,然後可以乘中巴車過去。可巧兒他們飯後下樓雨卻下大了,就像從天上往下倒一樣!堅持沒多遠就不行了,有雨披也沒用。石磊隻好把堂兄帶到公交站牌,給了零錢讓他做公車去火車站。
看著堂兄上了車,石磊才冒雨騎車往店裏去,去進入他那一塵不變的生活。堂兄的事情事情讓石磊感觸很深,他不夠聰明嗎?他死心眼嗎?顯然都不是,起碼比自己要能說會道會來事,可怎麼就落到這一步呢?怎麼就被騙了呢?也許天命如此吧,不,石磊不大相信宿命論。關於堂兄的事情還沒完,不可能就此在異地他鄉安穩的生活下去,還有讓人意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不過那已經是後話了。提到騙子、騙局,石磊這幾年在街上著實見到不少,那些並非什麼道聽途說,都是他親眼所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