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擰開手裏的茶杯吹了兩下咪了一小口說:“喲!新來了個小夥子嘛,哎呀!嘖嘖嘖--怎麼那麼笨呀!剝的什麼呀?又慢又亂!”
他繞著石磊轉了半圈用緩和一些的語氣說:“新來的,怎麼沒人教你啊?是不是沒發香煙啊?按規矩新來的可都要發香煙的哦,不上路子!”
看著石磊麵露尷尬老方又接著說:“沒準備啊?你現在可以趁著上廁所去買嘛,最次要紅塔山哦!”
“老方!老方!他是郭師傅的親戚。”一直在另外一台紮車忙活的小潘停下來說道,順手從煙盒裏拿出一顆香煙向老方扔了過來。
老方喔喔地沒接住,隻好彎腰從地上撿起香煙來放在手背上顛著,瞟了一眼香煙上的牌子微笑地問:“你是郭子涵的親戚?你們什麼關係?”得知石磊和子涵是表兄弟關係老方接著說:“嗯,我說嘛!一看這小夥子就是一表人才!你要像你表哥學習,你表哥不但聰明而且人很好,非常能夠得到老板的器重!來來來,我來教你怎麼剝盒子。”
老方把香煙夾在耳朵上,拿了一小把齊了齊放在台子上輕鬆地剝了下來,洋洋得意地問:“看見沒?看見沒?”
這時恰好小張拉料經過,不服氣地搬了一大把紙盒放在台上,很順利地剝了下來,不屑地說:“這才叫剝盒子,不行嘛就不要亂教噢!”老方隻好悻悻地去了。
小張看老方走遠小聲地對石磊說:“別聽那老家夥的,他就廠裏一打雜的,仗著跟老板有一點親戚關係,整天指手劃腳的,還經常去打小報告,上個月告了我兩次,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哼!”
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論時代和地點”。石磊本來對他們的話就是不知何去何從,加上看著那麼簡單的活兒到自己手裏怎麼都弄不好,又是急躁又是羞愧,真想有個地縫能鑽進去才好。
小張卸好料對石磊說:“你不要急,過兩天就好了。你我都是混時間的輔助工,小胡和小潘是計件的紮車師傅,我們隻要幫在他們前後就可以了。”石磊忙點頭,心裏好像蕩著一股淡淡的暖流。
時間過得很漫長,好容易挨到傍晚的時候,可是傅主任卻來通知胡師傅和石磊加班。對於這些輕工企業來說加班是常事,所以他們還得繼續挨著。期間胡師傅跟石磊講了很多關於廠裏的事以及一些玩笑話,石磊感覺遇到了好人,所以非常賣力地幫胡師傅忙前忙後。
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突然窗外有個女的喊了小胡一聲。小胡立即停下機器對石磊說:“我先下班了,你把鐵板上的陰線鏟幹淨也就下班吧。”
石磊點頭稱是後,拿著鏟刀鏟了起來。這時候車間隻剩下他一人,自是十分著急,快鏟完時不自覺地用左手去把那些費線抹去,沒想到一種鑽心的疼痛襲來!原來上麵還粘著個做規矩的鋼片,頓時鮮血直流,石磊趕緊攥緊手止血,過了一會兒放開看了看,好在傷口不是太深,但是血還在滲著,於是他找了塊布裹了裹。回去後也沒跟子涵講,一方麵農村人沒那麼矯情;另一方麵又擔心被責怪。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的路上,小胡突然從後麵追上來指著前麵一位女子的背影調皮地說:“小石快看!你表嫂!嘻嘻嘻。”石磊不解地撓了撓頭,表現出很疑惑的表情。
“回去問你表哥啊!”小胡笑著走到了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