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政變之前(一)(2 / 2)

李培衡接過茶道:“那你呢?”

“我?”瑤兒臉上一紅,別過頭道,“我還是跟以前一樣。”

李培衡剛想說話,就聽見肅順的聲音道:“我當是誰啊!原來是培衡你啊!咱們有三年沒見了吧,你可算來看我了。”

肅順摘下帽子,笑嗬嗬地對瑤兒道:“快去準備酒菜,我要和你李老爺喝幾杯。”

李培衡作揖道:“學生是有事情想和老師麵談。”

“有什麼事情咱們吃完飯再說,”肅順親切地拍著李培衡的肩膀道,“這熱河的吃食雖然沒有京中的吃食名貴,可卻別有一番滋味。”

酒過三巡,李培衡借著酒勁,大膽道:“實不相瞞,學生今日前來,是為六王爺充當說客。”

“鬼子六?”肅順喝紅了臉,瞪著圓圓地眼睛看著李培衡道,“你怎麼和他又扯上關係了。”

“六王爺在京撫局,學生想為國效力,曾麵見王爺獻上拙計,”李培衡繼續勸道,“王爺深知肅中堂與他之間有些誤會,特意命我前來,希望能與中堂您和解。”

“哼”肅順重重的把酒杯放到桌上,張著鼻孔道:“他能有那麼好心,吃裏扒外的賣國賊。要不是他一味主和,我大清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六王爺也是有苦衷的,”李培衡忙幫奕訢辯解,“和談退讓也是被形式所逼。”

肅順並不想聽李培衡的辯解,嗬斥道:“你若是與他同謀,便是與我肅順作對。”

李培衡見肅順態度堅決,隻好緩和道:“學生自然是為了中堂著想,六王爺畢竟是皇上的兄弟。伸手不打笑臉人,六王爺主動示好,中堂何不順水推舟,最後皆大歡喜。”

肅順一眼不發,鐵青著臉喝酒。在肅順眼裏,之前幾次對付奕訢都沒能置他於死地,如今他借著“撫局”之事,東山再起,已經在北京有了一批勢力。這個時候向自己示好,究竟是何意思?

肅順思來想去無非就是覺得奕訢想要拉攏他,畢竟現在自己在熱河手握大權,皇帝又病重,眼下有的是招數對付奕訢,奕訢示弱也是情理之中。

“六王爺有六王爺的道理,我自然也有我的道理,”肅順這才緩和了一句,“無非都是為了皇上盡忠罷了。”

李培衡見肅順態度緩和,還以為是自己勸說起效,舉杯道:“中堂深明大義,學生佩服之極。”

“甭說這些客套的,”肅順舉杯示意,“你這趟是一個人嗎?”

李培衡不知是計,不假思索道:“學生是和軍機章京朱大人一同來的。”

“朱學勤?”肅順低著眼睛思索了一下,這才緩緩道,“沒錯,他是和六王爺走的近。”原來朱學勤告假並非回鄉,而是進京見了奕訢。

肅順再一琢磨,怪不得前幾天上來一個請求來熱河問安的折子,原來其中還有這等緣故。那奕訢恐怕是因為被皇帝孤立,所以這才向自己示好,好爭取來熱河麵聖的機會。肅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鬼子六,你休想再到熱河壞我朝綱。

李培衡還以為肅順真聽了自己的勸說,要與奕訢和解,一時高興又喝了幾杯酒,很快就醉倒,迷迷糊糊中就被攙扶到了廂房。肅順雖然有些頭暈,但是腦子還是清醒的,趁著李培衡醉倒,偷偷翻看起他的行囊。

除了一本《海國圖誌》就隻有些隨行的衣物和銀兩。肅順翻了幾下,就隨手扔到一邊,並沒有什麼來往的書寫或者別的物件。

“這小子到底受誰指使?”肅順自言自語道,“敢在我和鬼子六中間橫插一腳,難道不怕惹怒我嗎?”肅順雖然疑惑,可李培衡確實沒有被別指使,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希望兩方勢力能夠和解,然後一致對外,可惜書生意氣之空有抱負而不知官場複雜罷了。

“六爺想問問您,皇上的身子骨到底咋樣了?”安德海得知朱學勤回來,立刻出宮相見,朱學勤也如實將奕訢囑托告訴安德海。

懿貴妃緊鎖眉頭,這話該怎麼說才好。皇帝的病情一直對外瞞著,別說朝中大臣了,連婉嬪玫嬪那些失了寵愛嬪妃都不知道。有時候叫過起兒,皇帝就得躺在床上,之前靠著鴉片膏子提勁止咳,如今停了煙,除了時常咳血外,那煙癮也把皇帝折磨的半死不活。

如果照實對奕訢說,皇帝病的不輕,看樣子日子不多了。到時候消息外傳,指不定就有些個心術不正之徒趁機圖謀不軌。若是跟太醫院一條舌頭說話,宣稱皇上隻是偶感風寒,聖躬大安,那要是皇帝真在這賓天了,那豈不是自己豈不是落入肅順手心。

“小安子,我寫個條子,你捎給朱學勤,”懿貴妃提起筆,在紙條上寫了幾筆,然後裝在信封裏頭,又道,“等六爺看了,他肯定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