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入宮闈(五)(2 / 2)

恭親王見皇帝幾次想岔開話題,便起身行禮道:“奴才懇請皇上聽奴才一言。”

皇帝見他執著,隻好說:“就是議事也不用這麼拘著禮,自己兄弟一塊議論朝政又不是不可,快坐下說話吧。”

“四哥,曾國藩的折子您看了嗎。”恭親王坐下後便問道。

“哼,我不是早就批複了嗎,”皇帝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叫起兒’的時候不也褒獎他了嘛,怎麼,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

恭親王一愣,這才注意到案桌上堆積的奏折,皇帝怕是沒看呢,便說:“四哥,我今兒聽軍機處人的說,曾國藩要請辭,要回家丁憂。”

“丁憂?”皇帝連忙起身走到案桌前從一堆沒批過的奏折裏頭找出來了曾國藩的折子翻了翻,“原是他母親過世了,回家丁憂也是人之常情。”

“四哥,我認為曾國藩此人頗有些才幹和遠見,若是這樣放他回家丁憂,怕是朝廷短時間內難以找到可以頂替他的人才。”

“一個吏部侍郎,怎麼不好頂替,”皇帝一邊說著一邊用禦筆在折子上寫上“準奏”二字,“正好他現在江西當鄉試考官,找個人頂替他讓他回鄉去吧。”

見到皇帝無動於衷,恭親王有些著急:“四哥,這長毛匪已經打到郴州去,眼下可就要攻打長沙了!”

這話可是徹底觸動皇帝了,本來洪楊二人起事之時,自個並未多麼重視,可誰曾想著越鬧越大,搞出來個太平天國政權出來,皇帝這才重視起來,派軍機重臣賽尚阿前去圍剿。

皇帝麵色鐵青拍了下桌子道:“朕打去年就派賽尚阿前去剿匪,原先他還能打幾個勝仗,結果現在,越剿匪越多,他再不給朕打個勝仗出來,朕非得革了他的職!”

恭親王見皇帝已經心急又趕緊進言:“奴才知皇上憂國憂民,奴才今日前來也是希望為皇上分憂。”

皇帝見他這般,想是有備而來,必然準備了應對計策:“六弟若有良策,就說來給朕聽聽。”

恭親王頓了頓說:“這綠營兵早年鎮壓天理教時候就已經顯露疲憊之態,如今鎮壓長毛更是屢戰屢敗,綠營這麼多年來日益腐敗,有才幹的漢人無法得到提拔,擔任統領的旗人往往又不通軍務。所以奴才認為,應當抓緊時間籌備民間團練。”

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重用漢臣,朕也在肅順的折子上看到過這個主意,隻是這和曾國藩丁憂又有何關係。”

“曾國藩的老家,就在長毛正在逼近的長沙府湘鄉縣!”

“你的意思是,讓他以回家丁憂之名,在湖南組織團練,再與賽尚阿的隊伍配合,共同對抗長毛!”

恭親王大喜:“皇上聖明,奴才正有此意。若是能夠將長毛阻殺在湖南,便可全力在北邊剿撚子,以防兩匪聯合。還有一事,奴才也想啟奏。”

“嗯,還有什麼主意,都說出來,”皇帝對恭親王剛才的話非常滿意,“絲毫都不許落下。”

“美利堅,派來使者,想要修約,英吉利還有法蘭西的使臣,也有這個意思”恭親王小心謹慎地看著皇帝的臉色,“他們想要開放通商,還想在北京設立公使館,派公使常駐。”

“洋鬼子當年拿走了兩千一百萬兩賠款,還有六百萬兩贖城費,連香港島都被割走了,他們還要怎麼樣!難道要跑到北京城住著撒野嘛!”

雖然皇帝臉都綠了,可這恭親王還不死心:“皇上覺得條件不妥,朝廷可以派人去談啊,這《中美五口通商章程》裏頭寫著十二年修約,英吉利,法蘭西的使臣說他們有最惠國待遇。奴才聽說英吉利在香港的總督派遣人去跟長毛聯係了,如果我們再得罪洋人,恐怕。”

“怎麼,你除了在軍機處有給你遞話的耳目,在洋人那裏也有給你遞話的探子。”皇帝冷眼看了一下恭親王,“這麼想著和洋人打交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恭親王被皇帝這麼一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隻得支支吾吾地說:“奴才也是擔心若是不與洋人談這修約之事,怕日後成為洋人尋釁滋事的借口。”

皇帝拿起案桌上的帕子扔給恭親王道:“瞧你嚇得一頭汗,朕知道你想把洋人的事情都處置好,可那些洋人向來貪婪,還是少打交道為妙。現如今,治水,長毛,撚子,才是朝廷的頭等大事。”

恭親王拿著皇上扔過來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忽然聞得帕子上有一股子香味,再一細看,隻見這帕子上繡著兩朵玉蘭花,繡的活靈活現的。再一抬頭,就見著屏風邊上露出了小小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