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貴妃笑著對康慈太妃說道:“皇貴太妃,您忘了,今兒本就是可以不守規矩的日子,您可別動氣傷了自個身子。”又向皇帝投去求助的眼色說:“皇上,您說是嗎。”
皇帝見下跪兩人,一個打扮的窈窕嫵媚,一個打扮的俏麗活潑,不禁微微一笑,也轉身勸道:“是啊,額娘,這丫頭唱的也並非什麼淫詞豔曲,不過是昆曲《玉簪記》裏頭的唱詞罷了。”
康慈太妃見皇帝這麼說,也不好反駁,便對下跪二人道:“這種情愛之戲,在宮裏看看演出也就罷了,看你們是初犯,便這麼算了,今後可不能夠再在眾人麵前唱了,宮中禮法森嚴,是嚴禁女樂的。”見到太妃這麼一說,二人連忙磕頭謝恩,
貞貴妃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又向太妃道:“既然她們已經登船了,您何不就留她們在船上伺候。”
皇帝也順勢跟皇貴太妃說道:“就讓他們留下來伺候吧。”康慈太妃點點頭,二人大喜,接連磕頭謝恩。二人起身後,貞貴妃又命二人端來點心給皇帝太妃,於是這二人便站在一旁與眾人一同在湖中呆了良久。
這園子裏頭的規矩遠沒有宮裏頭複雜,才過晌午,敬事房的管事便過來傳旨,請由蘭貴人去同道堂伴駕。剛送走敬事房管事,安德海便進屋給正在練字的玉蘭磕了個頭。玉蘭見狀便讓秋楓把其他人遣下去,屋裏頭就剩三人。
玉蘭一邊練著字,一邊說道:“有什麼話就問吧。”安德海道:“蘭主兒,您可真神了,奴才到底是服了您了,您果真讓皇上今兒傳您伴駕。”
玉蘭將寫過字的宣紙拿起來,放在一邊,又鋪了一張新紙在案上:“讓誰伴駕,是皇上自個的聖意,旁人怎能左右。”
安德海聽這話,一時啞口,隻好說:“蘭主兒說的是,蘭主兒說的是。”
“小安子,秋楓,”玉蘭停下了手中筆又說道,“我不負人,你們昨日裏差事辦的不錯,我定有賞。”秋楓和小安子對視了一眼,蘭貴人這話裏頭可藏著玄機呢,人不負我,我不負人,這是在敲打自個要忠心呢,況且如今兩個人都給蘭貴人辦了重要的差事。
兩人立刻跪到案前道:“奴才願誓死追隨蘭主兒。”
玉蘭把筆放到架上,然後從桌子後頭走了出來說:“既是要去陪膳,那便好好準備一番吧。”秋楓立刻上前侍候玉蘭梳妝。
原來,自打那一日,玉蘭見到皇帝在龍船上聽戲,便生出來唱曲兒邀寵的念頭,就忙的找來戲本子,托安德海找來個南府戲班的小太監偷偷教戲,日日練習。可是這老祖宗規矩在這擺著,宮中禁止女樂,向來都是南府戲班的太監登台唱戲,何況自個連皇上的麵都見不著。
正好趕上乞巧節晚上遊湖,這要是跟眾貴人一船,更是沒機會見皇上,玉蘭便讓安德海買通管船隻的太監,備下一隻招眼的小舟,若是坐在這樣的一個招眼的小舟上唱曲,定能被龍船上的人注意到。
玉蘭心想,這皇貴太妃素來不喜這些情愛戲曲,必然會訓斥自個,所以玉蘭便找了個借口拉來麗貴人與自己同行。麗貴人素來與貞貴妃也有交情,加上貞貴妃本就老實厚道,若一同遭到訓斥,貞貴妃必會在旁說情。
再加上這玉蘭唱的原是《玉簪記》琴挑中的唱詞,這《玉簪記》說的本就是窮書生與俏道姑私定終身的情愛故事。年輕的皇帝可不僅僅喜愛聽戲,更是喜美色,好風月,所以玉蘭昨日才細心打扮,故意來遲,借著湖上放聲唱曲兒來博得皇帝的。
這皇帝昨日聽道玉蘭在湖中唱曲,聲音清澈婉轉已是心動,玉蘭上船後又細細打量,見她媚眼橫波,柔情綽態,更比當日選秀之時多了幾分撩人之姿。貞貴妃見皇帝有意,便進言二人留侍。
這玉蘭起身謝恩時候又偷偷向皇帝暗送秋波,皇帝也向玉蘭示笑,一來二去兩人便心中有意。更重要的是,在玉蘭捧著點心奉給皇帝的時候,皇帝偷偷的在玉蘭手上摸了一把,這樣一來,玉蘭心中便已肯定,皇帝這回是真的看上自己了。
待到秋楓給玉蘭梳完妝後,前來接玉蘭轎輦已在門口,玉蘭剛要起身,秋楓忽然說道:“呀,袖口有塊墨跡,想必是剛才蘭主兒練字的時候弄上的,奴才這就取件幹淨衣服給您換上。”
玉蘭一邊撫摸著袖口的墨跡,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不必了,這身就挺好。”出了門口,敬事房的太監早已經在外等候,玉蘭坐上轎輦,便被太監抬著向九州清晏走去,玉蘭抬頭看著天空,太陽已經略有些西斜,不禁感歎道,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