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
眾秀女看這兩人如此中選,心中又羨又嫉,不免百態畢露,這時皇帝的眼睛又留意到最邊上的一直站的筆直的,雙目直視前方,臉上的卻又保持著慈藹安詳表情的女子,這女子便是鈕祜祿氏。
“最邊上的那個秀女。”
鈕祜祿氏向前一步,又向皇帝,康慈太妃道了萬福:“奴才鑲黃旗鈕祜祿氏恭請皇上聖安,皇貴太妃金安。”說罷,又垂下手,挺直了腰板微微頷著頭。
皇帝見她禮儀如此周全,便說道:“看起來你很懂禮數,但朕今日也並未嚴苛要求,剛才亦與旁人說笑,為何你還要如此拘謹。”
鈕祜祿氏又行一禮說道:“回皇上話,奴才雖然愚鈍,但是奴才知道慎獨二字,皇上不以嚴苛禮數要求,是因為皇上仁慈,體恤奴才們年少不懂禮儀,可是奴才既然懂得禮數,就應存於心中,時時敬畏,即使是一人獨處,也應該恪守禮數,更不能因為皇上仁慈而知禮卻不守禮。”
康慈太妃聽完鈕祜祿氏的話,轉頭對皇帝說道:“這倒是個懂規矩的丫頭,宮裏頭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孩子做榜樣,才能穩定人心。”
皇帝將手中的扇子折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留下來吧。”鈕祜祿氏立刻跪下磕頭謝恩。
玉蘭回到府上的時候,天色都開始暗沉了,家門口的兩個黃紙糊的舊燈籠也被取下來了,換成了兩個通紅通紅的大燈籠,從胡同口遠遠看上去,像條烏龍的兩隻眼睛。這惠征夫婦臉上的喜氣擋都擋不住。
一番慶祝過後,玉蘭心想,這既是要入宮,便想著打聽些宮中舊事,入了宮後也好有所準備,正好富察氏的奶娘的小女兒馬佳氏大前年剛放出宮嫁人,便讓富察氏前去請她過來。馬佳氏給玉蘭道過萬福後,玉蘭就邀請她坐下,富察氏給二人斟茶。
玉蘭道:“原是家中清貧,不好與親戚們走動,如今又因事請姑奶奶過來,還真是麻煩您了。”
雖說這滿人素來看重乳母的地位,但是像這般把乳母的女兒當作自家出嫁親戚一樣稱呼,馬佳氏還是很受用的,連忙笑著回答說:“蘭主兒您這真是折煞我了,是老姑奶奶和您不嫌棄咱,咱才敢跟府上走不是。”
玉蘭笑了一下,又遞了些果子給馬佳氏,又問道:“姑奶奶原來是在誰跟前伺候的?”
馬佳氏答道:“原先命好,跟著伺候幾年靜皇貴妃,就是現在的皇貴太妃。”
聽了這話,玉蘭心中竊喜忙問道:“那姑奶奶可是見過皇上?”
馬佳氏點點頭:“見過,皇上,恭王原先都見過。”
“恭王您也見過?”聽到“恭王”兩個字,玉蘭不禁又好奇起來。
“六王爺心氣高,眼界也高,原來先帝也是考慮過立儲的。六王爺平時挺孝順皇貴太妃的,他懂得東西也多。他和皇上脾性不大同,皇上他。”馬佳氏似有猶豫,不敢繼續下去。
富察氏見狀起身將窗戶關上說道:“老妹子,既是自家人,有啥能叮囑的話就跟蘭主兒說吧,這日後蘭主兒在宮裏頭要是遇上啥事情,還得指望您現在的指點呢。”
馬佳氏逐漸放下戒備說:“皇上做皇子的時候就敏感多疑,我們在跟前伺候的時候都不敢多說什麼,有時候好好的便發起火來。雖說經常發火訓人打板子,有時候皇上自己也後悔,對被打的奴才加倍寵愛。”
敏感多疑,這可不像自己在選秀的時候看見的,玉蘭心中不禁對馬佳氏的話感到疑惑。這個年輕的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