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車撞飛的人正是淩弋然的父親淩伯深。當時淩弋然還很小,從未感受過母愛的他,卻一點沒有得到老天爺憐憫,連他唯一的親人父親也不放過,將他收走了。
淩弋然永遠不會忘記上官瑾岩那張臉,處處透露著與他們這個階級完全不同的優越感,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深深成為心頭一顆拔不掉的刺。
醫院裏永遠都是刺鼻的藥水味和濃重的陰森氣息。走廊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忙碌地跑來跑去,手術室的門緊緊地閉著,門上“手術中”幾個字更添了幾分緊張感。
門外是踱著步不斷抽煙的上官瑾岩和萬分緊張的他。他在心裏和上帝對話,用他為數不多的玩具想和上帝換回父親。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整整六個小時的搶救,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他喊著“爸爸”激動地上前,卻見主刀醫生黯然地搖著頭從他身邊走過。
他眼睜睜地看著幾個護士推著行動病床往太平間的方向而去,怔愣了好久才跟著追了上去,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帶著響亮的哭聲肆無忌憚地蔓延。
他從民警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卻始終沒有見到民警口中的肇事小女孩,也沒有見上官瑾岩為此而受到法律的製裁。雖然獲得了巨額的賠償款,但錢哪裏能換回親情?換回他的家!
從那一刻起,他開始發憤圖強,勵誌所有的事都做得最好。既然沒有人為父親討回公道,那麼等到有一天他足夠強大的時候再來駕馭上官家的命運。
可是他怎麼就沒有想到上官漠漪就是上官瑾岩的女兒呢?上官漠漪,上官漠漪,有幾個人會有這樣貴族的姓氏呢?偏偏他又不知情地愛上了仇人!那麼不顧一切地付出了所有情感!
想到這裏淩弋然的眉心緊緊地皺攏,太陽穴突突地疼,他伸手按了按才略微覺得舒服些。
這時候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他恍然回神,這才將苦痛暫時收了起來。
背對著透明的玻璃幕牆,陽光在他的身後彙聚成一束將他的身影撲倒在大理石上。望著地上自己的身影,他暗暗地攥緊拳頭:“是時候還了。”
走到辦公桌前,他不疾不徐地接起內線:“什麼事?”
過分的冷淡語氣還是讓深諳總裁脾性的前台小姐愣了一下,而後才道:“淩總,門口有一位叫沈玉含的女士說務必要見著您。”
本就心煩意亂的淩弋然,一聽到這個跟上官家千絲萬縷的名字,心下又惱火了幾分,他還沒有開始行動,他們倒是自己先上門來了。
不過該來的人不應是上官瑾岩嗎?怎麼會是從來不涉足商場的沈玉含?
他冷冷應答:“你看著辦。”
生硬的語調讓前台小姐頓然明白了總裁的意思,也不好再說人已等了近三個小時,實在看不下去這才通報。
淩弋然坐回椅子,閉目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掛電話給鷲:“現在上官集團那邊什麼情況?”
“根據內線透露,目前上官集團內部人心惶惶,一些高管已經按耐不住,找了機會隨時等著跳槽。另外,底下的員工也失去了戰鬥力,好幾個工程都被擱置,合作商紛紛要求解約,也有一些直接上門鬧的個體戶。”鷲就像一台播報新聞的機器,毫無表情地彙報著,“情況……似乎比淩總您預料中的要差得多。”
淩弋然的神色並沒有因為事件按著他所要的方向發展而感到很大的快感,反而眉梢爬上了一絲疑惑。正如鷲所說,事件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不過在股市上做了點手腳,連續幾天的股票跌停不足以讓基礎雄厚的上官集團轟然倒塌,對外宣稱的停盤整頓也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步,淩氏集團牢牢地遏製住了上官集團的命脈,一旦切斷淩氏集團提供給上官集團所有的資金項目,那麼上官集團幾十年的大業將毀於一旦。
而這一切隻等著淩弋然性命攸關的一句話。
“還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鷲忖度一番後,還是問了。
“說。”淩弋然言簡意賅。
“聽說董事長上官瑾岩已經有好段時間不曾出席公司的董事會議了,竟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這讓淩弋然想到了剛剛前台進來的電話。親自登門造訪的人是沈玉含卻不是上官瑾岩本人。莫不是有人早他一步對上官集團下了手?在背後操了黑手?
可是他了解上官瑾岩的脾性,他做事向來低調,在業內也不可能得罪什麼人。除非一種可能,有人想挑戰淩氏集團的權威!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