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就是一道檻(1 / 2)

“我奮鬥一生,最後帶不走一草一木,我一生執著,卻帶不走一分虛榮愛慕;這輩子,無論貴賤貧富,最後都走到了這一步。”

空曠的監房,煙霧繚繞中堅毅的麵孔,此時眼眸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

掙紮,迷茫,不甘,懺悔。

“我想痛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想懺悔,卻已經遲了。”

“後悔了?”

“我?”

男子將煙掐滅,遲疑片刻,嘴一咧,笑了。

“我掙紮過,也糾結過;但是我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怍於人,無懼於鬼,這是我的人生!”

“你一生的追求不外如是,什麼也帶不走,卻累了,苦了自己一輩子,甚至你最愛的,你也不能帶著她。”

男子默然。

“我不說了,也不勸你,在一邊看著你掙紮和沉淪,也許在你心裏認為我很無情,在入獄後,我沒有像承洋那樣四處奔波,對於你的執著,我無能為力,隻有選擇默然觀看的態度,你執著它們一生,它們就這麼折磨你一生。”

空曠的監房沉寂下來,男子不在言語,拿起一支煙,點燃,透過煙霧,一個男人坐著,潔白的襯衫,瘦弱單薄,戴著副金絲眼鏡,纖長的眼睛裏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雋和隱逸。

男子吐出一口煙霧,靠在椅子上,目光微闔,白衫男子皺了皺眉,沉默不語。

忽明忽暗的燃著暗黃色的煙絲,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長長的吐出。

“呼!”

“你該走了。”

男子靠著椅子,煙夾在手裏,歪頭看著他。

“煙也帶走。”

雖然看上去非常不甘心,男子還是把煙扔了過去。

“你留著抽吧。”

白衫男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裏麵不讓。”

男子指了指背後的鐵門,咧開嘴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喂喂!時間到了!”

玻璃幕牆後麵,一個穿製服的男子拿著話筒衝白衫男人比劃著,示意其離開。

哐!封閉的監房門被打開,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口。

白衫男人頓了頓,轉身走向鐵門。

“小仙兒!”

男子突然開口叫了一聲,白衫男人身子僵在門口。

“記得小時候,你說要寫一本我們三個人書。”

白衫男人站在門口,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直到身旁警察的嗬斥聲響起。

男子靠著椅子上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都說世相迷離,我們常常在如煙世海中丟失了自己,而凡塵繚繞的煙火又總是嗆得你我不敢自由呼吸,千帆過盡,回首當年,那份純淨的夢想早已漸行漸遠,如今歲月留下的,隻是滿目荒涼。

忘了從什麼地方看到這段話,男子卻很喜歡,以至於到現在還清晰的印在腦海裏。

白衫男子沒有言語,伴隨著“哐”的一聲,男人的話也被封閉在了那扇鐵門之後。

“張一帆!誰讓你來這裏的!”

憤怒的女聲打破沉寂,隨著高跟鞋踩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到白衫男子身前,眼睛中閃動著怒火。

“你知道你來這裏會惹多**煩嗎!明天報紙上就會登出我國著名作者私下會見經濟重犯趙紅軍!這影響有多惡劣你知道嗎!趙紅軍麵臨的是十幾條罪行的起訴!全國的眼睛都盯在這裏,你還敢來見他!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女人的嘴如連珠炮一般,唾液四濺。

張一帆皺起眉,那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眸盯著女人,時間停頓在那一刻,女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嘴張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一個非常嚴重的自閉症患者,就如同他不喜歡與他人交流,別人與他交流一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纖長的眼睛透著凜冽的寒意,女人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臉上露出一絲懼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

“我不應該見他嗎?”

張一帆說道,像是在問女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怎麼解釋是你的事情,你不應該來質問我!”

張一帆指著自己,平淡的語氣就像與陌生人交談。

“我的情況你應該了解,我若願意與那些媒體打交道,還雇傭你做什麼?”

恐慌和恐懼感,在雕塑般一動不動女人心裏緩緩升起。

眨了眨眼睛,雙手插入褲兜,張一帆轉過身背對著女人開口道。

“我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我還需要去趟醫院,你先回去吧,晚上我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咳!咳!”待張一帆離開,女人才咳嗽出聲,在張一帆的目光下,她甚至不敢呼吸,急促的呼吸聲響起,在一旁工作人員怪異的眼神中,女人飛一般離開。

二十年前全國最落後的城市,如今一片繁華。二十年前最貧困的街口,如今卻是城市的中心。二十年前他說:“不是世界選擇了你,是你選擇了這個世界。”二十年前他咧著嘴說:“不是城市選擇了我,是我選擇了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