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前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見到我學有所用,出人頭地,想不到最終她還是沒等到我有所成就的那一天。枉自讀書二十年仍然隻能是倉庫小吏,真是有愧。”劉晏此刻滿是痛悔。趙憶叢道:“才人不遇,古今同慨。先生之才竟屈身小吏,這種境地實在是讓人不忿。我雖要走了,但是李將軍是個識才之人,你隻是缺少一個被欣賞的機會罷了,我願意親自向他推薦你。”
提起李朔,劉晏顯得有些灰心,道:“大人有所不知,派我去做小吏的正是李將軍,我知道他是不喜歡我的性格,他一向隻看中循規蹈矩的人。”趙憶叢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可能自己的性格也不太讓人喜歡吧!
振奮了一下精神,劉晏提高聲音道:“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想隻有大人你才是能夠理解我的人。今天來這裏就是想表明心意,請大人收留我在身邊。”趙憶叢一怔,道:“雖然先生有此心,可是我真不知道我能給先生你什麼?”
“是希望,大人你給了我希望。大丈夫抱經世之才,終不願空老於林泉之下。與其默默無聞終老此地,何如隨著大人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呢?”劉晏不假思索的說道。
“是這樣麼?”趙憶叢說道:“雖然先生認為是這樣,可是未來有多少困難你是否了解呢?”劉晏道:“我當然知道現在大人你名聲大於實力,實在是有懷壁之嫌。挫折必然會有,我願意與大人一同經曆。”
話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何況劉晏此人確實讓人欣賞,當即答應下來。待他走後,陽城笑道:“果然如當初所料,名聲遠播之後立刻就有人主動上門投奔了。”
趙憶叢點點頭不再說話。心裏卻想著劉晏的話。我能給他們什麼?是希望,也隻有希望而已。隻此一點就足以讓人為之雀躍了,但願不要讓人家把希望變成失望才好。突然覺得這個屋子少了一個本應該在的人:“秋筱雨去哪裏了?”蘇玄明答道:“她去見本教在這裏據點的王真人了。”
猛地想起這裏有太平道一個重要分舵。自己竟然忽略了此事,說道:“我真應該見見他們,以後也少不了他們的幫助。”蘇玄明道:“王真人本來也有此意,隻是你每天忙的早出晚歸,加上你身邊李朔的耳目眾多,被他發覺可能使本教在這裏的心血毀於一旦,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趙憶叢點頭道:“顧慮的很有道理,我想以後還有機會的,就不必冒險了。”
眾人散去,獨自閑走不覺間就到了秋筱雨的住處。
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想到這裏來,或許自己的心裏一直有她吧。屋子裏一片漆黑,仿佛屋裏的人也不過是黑暗籠罩下的虛無存在。呆立了不知多久,初春的寒風刺入肌骨,痛楚的感覺漸漸被麻木所取代。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秋筱雨靜寞的立在麵前,毫無感情望著他:“什麼事”?
“隻是心裏感覺很悶,能陪我走走麼?”趙憶叢平靜的說。
一前一後,走在清冷的街頭。一盞盞燈亮著,又漸漸的滅了,閃爍的寒星似乎也在消沉,遠處的一切都在迷霧中。
不想去麵對她的眼睛,因為每次自己的心都會特別的痛,趙憶叢放緩腳步道:“這一次麵對的危險我自己知道,不知道是否可以平安度過了。答應我,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不測,你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到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忘記仇恨,安靜的生活吧!”
過了一會,秋筱雨說道:“既然知道很危險,為什麼還要去呢?”
靜了一會兒,趙憶叢沉聲道:“在人的一生中,有一些事情隻能麵對,無法逃避。我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我隻是放不下你。”秋筱雨淡淡說道:“正如你說的,人的一生中,有些事隻能去麵對而無法逃避,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生或者死,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我一直相信你會完成你的諾言,所以一直走到今天。如果誰能殺你,一定是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的,那時你也不必擔心這世上還有一個孤獨的我了。”說完轉身而去。
抬頭仰望,月圓,霧濃,圓月在濃霧中。
月色淒涼朦朧,變的令人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