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是有限度的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句話，他隻是知道自己看到了一個用噴槍草草噴在公交站台上的號碼，而這個號碼是他日後生活的一根救命稻草。
高息貸款——137××××5919
“碰碰運氣吧。”
這個在打手機的少年叫做羅離空，21歲，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在校大學生。
原本他並不普通的。他的父親是炭州市羅氏公司總裁，雖然公司規模不大，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他的家中原本是兄弟三人，後來在澳大利亞留學的大哥突然迷上了仙俠小說，說是要找神仙就不見了行蹤，自幼走失的弟弟好不容易多方打聽，在黑車賽場找到了蹤跡，卻又在一場事故中人間蒸發，了無音信。自己自然就成了全家的中心與交點。衣食無憂，簡單輕鬆地考上了重點大學。畢業之後再進入家族的企業，理所當然地接上父親的位置。原本生活就應該如此一帆風順的。原本。
但就在半年之前，家裏卻陡生變故。先是父親為了生意上的需要，到台灣去和客戶洽商，一個戴著防毒麵具的家夥在機場的電梯裏連刺了他父親胸口12刀，人就這麼沒了。而當地的警方以強盜殺人抓了幾個人結案，事實上就他得到的一點信息而言，那些人根本不是凶手。他從小康人家墜入困頓，在這途路中，看見了世人的真麵目。企業就這麼垮了，合夥人撤走了企業半數的資金，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各路親戚朋友搬走了剩下值錢的東西，很快家裏就什麼都不剩了。他的母親在鬱憤中自殺，而且還是選擇了極為痛苦的割腕。轉眼間，給離空所剩下的就隻剩自己的一條命。
靠著家族留下的名號，四處借錢，遊走在高利貸之間，拆東牆補西牆，勉強度日。他隻想先把畢業證混下來，然後找工作以後再慢慢想辦法還錢，雖然他很清楚，這些錢恐怕他一輩子也還不完。不過他還留著點希望。
他還想活下去啊。
“喂，那個，我想……”
“麵談。”
“哎？！”
什麼都沒有說就要求麵談嗎？那他留這個電話號碼幹什麼？直接寫地址不就好了？
“啊，對了。你在哪座城市？”
“呃，炭州市。”
“哦，明白了。我在炭州學子路有家分公司，過去就行了。‘能力有限責任公司’，一定要記住啊！”
“那時間呢？”
“隨便，大半夜也沒關係，我們是24小時營業的。”
你是超市嗎？！
離空強忍住吐槽的想法，靜靜地合上了手機。
下午三點，他到了學子路。雖然說很好奇那個所謂的24小時營業，但是他還沒瘋狂到真的大半夜來敲門。說起來，學子路他其實經常來，因為就在他的校園對麵，但是這個“能力有限責任公司”他卻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到了呢。”
毫不費力，就在自己過去常去的那家飯店旁邊，印象中原本是家銀行的。和銀行一樣大的招盤，白底黑字，旁邊還有個像是在山寨工商銀行的“力”字紅色商標。玻璃大門，銀行一樣的櫃台和休息區，怎麼看都不像家融資公司。更奇怪的是……
沒有人。
不管什麼地方都看不到人，大廳裏空空蕩蕩，地麵上還撒著各種紙片，廣告傳單、合同複印件、草稿紙、紙錢和道符，甚至還混著幾張人民幣。
“回去吧。”
看到這種情景，換誰都想直接扭頭走人吧。
“那位客戶請留步，能到二樓來一下嗎？我這裏有點事脫不開身。”
大廳的擴音器突然響了起來，聲音並不大，還不如一個普通手機的擴音效果。離空看到大廳的攝像頭正對準著自己。雖然覺得這種打招呼的方式相當失禮，但他還是踏上了通往二樓的階梯。
二樓走廊相當昏暗，即使在白天也看不清，走廊兩側的辦公室個個大門緊鎖，隻有最裏麵的房間門縫裏透出了一點光亮，指引著離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口。
黑暗中唯一的光，迷途的燈塔啊。
“對不起，打擾了。”
“喲，來了啊，一起來看吧。”
這個房間根本不是辦公室，而是警衛室，一個染著黃頭發、左臉頰貼著創可貼的白西裝小青年正躺在轉椅裏，翹著桌上的兩腳，盯著排成九宮格的監視器屏幕，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好像挪用了一個畫麵來看恐怖片，恐怖片裏的怪物是異形，但是演員卻一個都不認識，恐怕又是山寨片吧。這年頭，就算是《異形VS黑道》這種不明就裏的怪片子也是有人拍的。說起來，他說的脫不開身的事就是這個？
“看看看！這個，這個要死了哦！”
小青年指著畫麵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那個女人的肩膀已經被異形鋒利的舌頭洞穿，而異形就死死跟在她身後，隨時就會發動那最後一擊。不出所料，畫麵跳動了十幾秒之後，異形果然又彈出了舌頭，但這是，一個男子卻突然闖進鏡頭，一把抓住了異形的舌頭，狠狠把手中螺旋形的鋼刺插進了異形的喉中。
“啊啊啊啊啊！這誰改的劇情？我最討厭改我劇本的人了！”
“哎？這個劇本是你寫的？”
離空小心翼翼地問。
“除了我還能有誰？看！這裏還有我呢！”
畫麵中果然出現了黃頭發青年的身影，到鏡頭前還賤賤地笑了一下。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