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繚不豫道:“本座親自驗明過,豈會有假?”王賁發覺自己失言,連忙道:“不錯,伯父法眼如炬,小侄不敢有疑!”尉繚方才展顏道:“此事本是絕密,但是我與你父交情莫逆,便把你當作我自己的親生子弟一般。自家之人,當然不用避諱。所以才叫你來,告之內情。如今我大功告成,三月後的長生會上,定能擊敗那廝。你回去告訴你父親,聯絡好諸位同僚,安下心來,三月後一齊發難,大事可成!”
王賁臉上閃過激動之色,片刻又不無擔心地道:“那人本領高強,手下奇人異士眾多,又有李斯等重臣支持,想要扳倒他,怕是不易。”
尉繚哼道:“大秦的疆土是我們秦人一寸寸打下來的,憑什麼讓他們爬到咱們頭上來?何況我看那人行止詭異,專一以讒言惑亂大王,我豈能坐視?賢侄,如今我國雄踞天下,夷滅諸國隻是數年之事。但是大秦乃是秦人的大秦,我決不甘心將心血拱手讓人!”
這一句“大秦乃是秦人的大秦”,真是說到了王賁心裏。王賁雙眉一立,肅然道:“唯國師馬首是瞻!”
這兩人言語之間,雖未提及“那人”的身份,其中的錯綜隱情,卻是意味明顯。徐市一聽就已明白,這是尉繚與另一位大臣的派係之爭。聽這話頭,對手還不是秦國人。
尉繚讓王賁見徐市二人,隻是為了表現親近信任之意。他與那人的爭鬥在秦國早已不是秘密,因此倒也不怕被徐市聽了去。
水柔隻開頭聽了幾句,便覺得他們這般鬥來鬥去的十分無趣。徑直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風景。
王賁見這兩位“高人”都沉默不語,高深莫測,似有卓爾不凡的出塵之態。不由起了結交之心,主動向徐市施禮道:“這位兄弟年紀輕輕,已經身懷異術,真是讓人佩服。在下王賁,有禮了!敢問尊姓大名?”
徐市還禮道:“不敢,在下徐市。”說完看了看水柔的背影,複又站立一邊,不再開口。
王賁不禁略有尷尬,卻見尉繚微微一笑道:“他們自小在南疆學藝,不喜與外人相交。賢侄不必掛意。”
話音未落,突然窗外一聲厲嘯,窗框炸裂,木屑紛飛,一個矮胖人影跌了進來,口中兀自叫道:“國師救我!”
眾人低頭一看,那人滿臉血汙,頭發散亂,一身的狼狽。竟是吃完飯便沒了蹤影的巴無恨!
尉繚尚未開口,又一聲巨吼傳來,一個巨大身影緊跟著從窗戶的破洞中躍了進來,因為他身形較巴無恨為大,那先前的大洞,又被撞大了一圈,這一麵牆,幾乎塌了一般。
那人並不停留,直相巴無恨撲去,尉繚擋在身前,單掌一立,轟然一聲,兩人一觸即分。尉繚退了半步,那來人卻是倒飛出去,連退了五步,才站穩身形。
徐市心中暗叫:“好一條大漢!”
隻見那人身高過丈,虎背熊腰,望屋中一站,伸手就能摸到屋頂。更叫人稱奇的,此人無論頭發,胡須,眉毛,盡皆是火紅之色。尤其是那一頭亂蓬蓬的紅發,就像是一大團躍動的烈焰!
尉繚麵沉似水,低聲道:“尾火虎,久違了!”王賁亦詫異道:“火先生!”
那大漢張口一笑,聲音也是既宏且亮,翁翁作響:“嘿嘿,我當是誰這麼厲害,原來是左國師大人。哦,王將軍你也在。怎麼您堂堂帝師,竟要袒護這個罪該萬死的惡賊麼?”
尉繚低頭看了巴無恨一眼,道:“此人名叫巴無恨,官封巴蜀的鎮蠻將軍。你亂誣陷朝廷官員,可是大罪,恐怕右國師也保不住你!”
尾火虎冷笑道:“我們自巴郡一帶,聽聞有少女接連失蹤。一路追查到此,已知的被害少女不下百人。今日好不容易被我抓到了他的蹤跡。我找到他時,他正將一名女子壓在身下,恣意殘害。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不成?”
尉繚問道:“無痕,可有此事?”巴無恨抬頭看了看尉繚臉色,發現他目中大有深意,心中一動,道:“是那女子主動勾引我,我忍耐不住,才做了苟且之事。不過這你情我願,不算犯法罷?至於什麼上百少女失蹤,我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