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林秋夜(1 / 2)

“啊!”徐市自夢中悚然驚醒,渾身酸軟乏力,左腕更是火燒似的,灼痛難當。驀地回想起早時庭院裏種種變故,趕忙右手撐地,翻身坐起。

卻見哪裏還有什麼小橋流水,竹徑幽深?眼前灌木叢生,枝幹參差;透過林隙,隱約可見座座山峰,在月光下突兀而立。分明是置身於深山密林之中。

徐市隻疑身在夢中,頭腦一片空白,頓時呆坐當場。

突然左腕又是一陣劇痛,轉眼看去,隻見日間與自己一通撕打的三公子,正靠在自己五尺開外的一棵樹上,充滿恨意的瞪著他。手裏一根粗長的樹枝兀自在空中搖動,顯然自己手腕兩次受痛,都是這廝傑作。

徐市於此詭異情景之中,乍見相識之人,就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計較對方拿樹枝敲打自己傷處的挑釁舉動,顫聲問道:“三公子,這……這是在哪兒?”

三公子恨聲道:“我怎麼知道!我也是剛醒過來,就看見你這個挨千刀的混蛋!我打死你!”說罷又是揚枝要打。

徐市聽了他的答話,心中愈發驚駭莫明,樹枝抽來也不知躲避。三公子見狀頗為詫異,樹枝停在半空。突然反應過來,與徐市麵麵相覷,彼此眼中都是驚怖之色。

突然聽到“啪啪”一陣聲響,兩人一齊轉頭觀瞧。隻見麵前乃是林間一片稍顯開闊的空地。枯枝敗葉都被人清理幹淨,正當中燃著一堆篝火。那火燒的極是旺盛,火苗吞吐間,“啪啪”暴響。

火堆對麵有兩個人盤膝而坐,兩手結印,雙目微閉,似在運功調息。一胖一瘦,都是灰袍罩身,依稀就是白天出手點昏兩人的陌生來客。

似是感覺到了徐市兩人的目光,那胖子突然深吸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微微一笑道:“兩位小朋友,多有得罪了。”

徐市大聲問道:“你是誰?為何要抓我們?”

胖子臉上帶笑,說道:“別……”剛剛開口,猛然勁風破空,急影掃麵,原來是三公子趁著他與徐市交談,一躍而起,繞過火堆,就把手中樹枝當鞭,向胖子攻去。

要說這樹枝根柄處粗實堅硬,末梢細長柔韌,與長鞭到也有幾分相似。三公子浸淫鞭法日久,一經施展開來,大有一發不可收之勢。當下時,“神龍擺尾”,“蛟龍出海”,“怪蟒翻身”……精妙招式連綿不斷,仿佛滿天都是鞭影,向著胖子籠罩開去。

胖子絲毫不見慌張,盤膝坐姿不變,隻把右手伸出,四指收屈,單用一根食指迎擊。口中也未因此有半點停頓,繼續自顧說道:“……害怕,我們並無惡意。”一字一擊,八個字說完,恰好將三公子一氣攻來的八招從容化解。待說到“意”字之時,食指輕彈,正彈在樹枝末梢之上,如同蛇打七寸。三公子隻覺得從樹枝上有一股莫可抵禦的巨力傳來,驚叫一聲,樹枝脫手而出,倒退幾步,跌倒在地。

三公子望向那胖子,滿是難以置信神色。他出身極是高貴,從小到大,那些奇人異士,劍客高手,不知見過多少,教授他的師傅也是使鞭的名家。平日與那些侍衛門客切磋,雖然對方都礙於身份,處處忍讓,畢竟自己也有些真本領。可是從沒想過世上竟有人能用一根指頭輕鬆將自己擊敗。一時間萬念俱灰,再無起身一搏的勇氣,就坐在地上抽泣起來。

這一番變故如電光火石般,不過是轉眼間的事。徐市才醒悟過來,三公子已落敗倒地。徐市是個厚道之人,見他坐在地上抽泣不止,心下不忍,起身過去攙扶,一邊說道:“三公子,快起來。看看受傷沒有?”

三公子被他雙手扶住肩膀,渾身一僵,猛然用力把徐市推開。他滿腹委屈正無處發泄,來了徐市這麼個出氣筒終於有的放矢。當下指著徐市鼻子哭罵道:“你給我滾開!你這混蛋,都……都怨你!”越說越氣,竟由抽泣變作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