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清冷,帶著一絲寂寥,迎麵而來的風如利刃割麵,直直掠過城市的上空。
縈繞不散的烏雲將天空遮蔽,哈加洛斯就這樣被掩蓋在雨幕中,雨水衝刷著數月來積累的炮火與鮮血。
颯嵐菲爾?希諾撒斯,這位幾個月後迎來二十歲,並將繼承王位的皇子,卻已不得不背負起哈加洛斯最後的希望。現在的他在一個寬敞的房間席地而坐,麵前擺放著圓木茶桌,上置茶水,在他的身側是一把閃耀著紅色光芒的長槍。
宮殿在大地的震動中起伏跌宕,塵土於微弱的光線中飛舞,在掛毯和精美的畫作上塗抹痕跡。突然有炮彈不期而至,將牆壁轟出巨大的缺口,一時間石塊與灰塵四濺。颯嵐菲爾端坐不動,以他為中心的四周沒有一絲變化,平靜無波瀾,就像是身處另外一個世界。
他的身前,圓木桌的對麵的空氣忽然浮現波紋,有金色的光閃現,光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形,是一個少年,少年一身金色錦衣,流光溢彩,如太陽一般,將昏暗的環境點綴,少年坐在那裏,姿態自然,像是從開始就身處此地,而不是突然出現。
“略顯簡陋,不介意?”颯嵐菲爾的語氣就像是麵對一個許久未見的好友。
少年沒有回應,端起茶杯輕抿,說:“有段時日沒有品嚐花果茶了,這杯中有洋甘菊的香味。”
颯嵐菲爾為少年斟滿:“以前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喝一杯,現在的你,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些情緒。”
“讓負麵情緒左右自己的人是失敗者,家姐一直這樣教導我,小時候不懂,現在我隻覺得慶幸。”少年說,他的眼神中有柔光閃過,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
“你的姐姐一直是完美無缺。”颯嵐菲爾說,他的眼中看不清情緒,“可是世界上怎麼會有完美的人,人無完人。”
少年沒有回答,或許是不想回答。
“她現在還好嗎?”颯嵐菲爾沉默片刻後問。
“很好,每天和那些貴族小姐閑聊,或舉辦茶會,有時候也會搶過我的工作。”少年回答,他頓了頓,“關於哈加洛斯現在的戰況,她還不知情,戰報都被我壓下了。”
“......謝謝。”颯嵐菲爾輕聲說。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少年問。
颯嵐菲爾笑著:“我了解她,你也了解她,我不想讓她做出抉擇,不想為難她。”說到最後,少年似乎從颯嵐菲爾的聲音聽出了無盡的悲傷。
少年不語,良久才開口:“你走的幹淨利索,到時候我怎麼麵對她,以她的性格,說不定會將我當成幫凶。”
“不會的,你是她的弟弟,你們血濃於水,她不會那樣待你。”颯嵐菲爾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她會明白。”
“是啊。”少年說,隻是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甜美的花果茶在這一霎那似乎失去了滋味,不複清甜,多了苦澀。
“是魔宴的人?”颯嵐菲爾突然問,他抬頭看向烏雲遮掩的天空,“那濃鬱的快要凝形的黑氣,就算如何收斂,在太陽的麵前依然無所遁形,看得出,他們很忌憚你。”
少年繼續喝著茶,即使口中無味,他的聲音像風一樣:“從出帝都起就跟著我,我很想殺了他們,這是一個機會,可是我不能出手。”
“這場戰爭早已注定,也隻能是我,去往那片戰場。”颯嵐菲爾說。
少年和颯嵐菲爾都明白,無論你如何的絕世,戰場永遠都是埋骨之地。
良久,颯嵐菲爾站起身,他倒提著長槍:“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