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
聖彼得療養院,C區獨立病房。
“媽。”清脆爽朗的聲音順著被推開的房門響起,一抹倩影懷抱一大束開的正明媚多姿的向日葵溜至床櫃邊,輕巧的將花兒擺放端正,順手拿起櫃上的噴壺噴著,小心翼翼地向床上呆住的婦人看去,她帶著口罩,眼周圍縱橫著深淺不一的疤痕,蜿蜒至口罩中,令人充滿猜測,她到底遭遇了什麼,臉上為什麼布滿這麼多可怖的傷疤。
“今天陽光很好。”說罷,白雅瞳將窗簾拉開,窗外的陽光傾瀉而下,映照在身著病服的童美身上,頃刻間,暖意鋪滿整間屋子。
砰!!
應聲摔落在牆角的花瓶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在恬淡安逸的下午時光灑上了少許焦躁。
看著一地狼藉與蔫壞的向日葵,白雅瞳的淚儲在眼裏,強止住不掉下,蹲在牆角清理碎玻璃渣,勉強的笑著說,“媽,向日葵不喜歡的話,下次我給您選些薰衣草。”
童美冷笑,她的聲音極度沙啞,“你給我滾。”
牆角處一大灘水漬與玻璃碎渣混淆著,竟泛起淡淡的猩紅,白雅瞳的手指茫然拾起碎渣玻璃,素白的指尖不止一次被劃傷,血攙和著再也止不住的淚滴落,卻強忍著不出聲。
“媽,你要聽醫生的話,多吃飯。我過幾天再來看你。”收拾完畢,白雅瞳匆匆離去,與進門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她抬眸,隻說了句“司耀叔叔,我…我先走了。”紅著眼,頭也不回的跑開。
司耀雄,司耀集團執行總裁,C城除四大家族外的三大企業之一,資產雄厚且涉及範圍廣泛,在古玩這一項新型儲備產業上略有建樹。
司耀雄掃了眼牆角的水漬,不徐不緩的在床邊沙發上坐下,開口便是語重心長的一句,“她好歹是你的親生女兒。”
“……”童美索性閉上眼,靜享籠罩在身上的暖陽,對司耀雄的話不作任何反應。
“你難道要做全天下最狠毒的母親嗎?當年那件事,雅瞳也是受害者啊!”司耀雄原本毫無起伏的情緒有了明顯的浮動,他伸過手,緊緊握住童美骨瘦蒼白的手,心疼道,“童美,你身體的傷病早已痊愈,現在烙下的是心病,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放下吧,好嗎?”
童美病弱的身子徒然一振,她側過臉,淚水已奪眶而出,浸濕了麵罩,她的眼怨恨凶狠,狠的甩開司耀雄長情的手,說道,“隻要身上流著他的血,我就不可能原諒,一輩子也不可能!”
“你也給我滾——!”
司耀雄被幾個怒砸而來的枕頭請出了病房。他無奈地搖頭歎氣,倏地抬頭,隻見走廊不遠處的白雅瞳像他抱歉的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