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深邃的瞳仁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們,眼眸中流轉的鋒利煙波輕輕漾著,如同崩碎的冰棱碎片一般,閃爍著迷離而審問的神色。
他的臉色平靜如初,無喜無悲,似乎他們的回答並不能擾亂他。實際上,確實,他們兩個人是否願意繼續開始他的魔鬼訓練倒也無所謂。
至少,有人願意當他的徒弟,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但是。
傑克的眼瞼微微垂下,眼角旁不可察覺的閃過一絲陰翳與厲色。
背叛,他卻一定不能原諒。原則,他不能偏移半步。如果他選擇原諒與讓步,那麼,將是對他的最大的侮辱。
傑克拿住文件的手細不可查的顫抖著,隻是振幅很小。他若有若無的偏回手術室,看著白哲的情況。
莫歡晨和莫歡妍對視一眼,垂下,似是在考慮著什麼,莫歡晨眼神暗著,但卻有一絲光不停地閃爍著,似是在做著最後的抉擇。
反觀莫歡妍倒是十分平靜,沒有意思的猶豫,芳唇輕啟,微薄堅定。“我同意。”聲音中多了一往直前的堅定和其他的幾分情感。
莫歡妍也是注意到莫歡妍有些躊躇不定的眼神,微擰緊眉尖,偏著頭看著莫歡晨,輕聲中卻是有些慍怒之色。“姐,你在幹什麼。”
莫歡晨沒有回答,隻是眼角遺留下來的眼淚閃爍著無盡的痛苦和淒婉,她秀眉顰蹙著,鞏膜旁邊依舊還是蕩著幾許淚絲。
莫歡妍突然不知道怎麼了,狠狠地拍了莫歡晨肩膀一下,將她扶到自己的麵前,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姐,你是怎麼了?你是怕了嗎?明明剛剛是你把我點醒,為什麼這一次卻躊躇不定的,你到底在猶豫著什麼呢?”
“阿妍,我怕。我怕還是像那一次一樣。”莫歡晨緊繃著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簌簌滑下,眼神中滿是迷茫和無助。她緊緊地摟住莫歡妍的腰肢,哭的梨花帶雨,顫抖不已。
這次,連莫歡妍都沉默了。
傑克蹙起眉來,“這麼說,你們並不打算接受我的特訓?”語調都不可抑製的染上一絲冰寒和失落。
莫歡妍沉默了一會,看著莫歡晨有些腫紅的眼睛,似是達成了一致什麼的,忽而沉了沉聲,冷漠不已,“先生,您就當我們沒有考慮好,我們既不想當您的徒弟,也不想接受您的魔鬼訓練。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考慮好,妄下結論。希望您能不予計較。感激不盡。”
傑克似乎也是沒有想到,呆在原地,沒有從那種劇情的突變中出來。
過了一會,傑克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懊悔和決然。
他的眸子重新濺上了冷漠與拒人千裏之外的心悸,薄涼的唇角哂著苦澀而酸味的諷意,反倒是很平靜似乎早有預料的道:“這麼說,你們是拒絕了是吧。”
莫歡妍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咬緊了牙關,十分不願的一字一頓道:“是的。”
傑克扯了扯嘴角,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轉過了身,朝著他們揮了揮手,兩隻手拉過手術室的大門,略有胡茬的臉有些失落和無助,他沉聲道:“你們打卡回家吧。今天你們都做的很好。”
隨後緩緩的關上了大門,透過大門越來越窄的罅隙,莫歡晨和莫歡妍似乎還沉浸在當時的幸福溫婉之中。
隻是夢碎,人醒。
咣當,門關上了。
莫歡晨緩緩留下的眼淚停住了,她素手揚起,抹了抹臉上殘留的眼淚。朝著沉默的莫歡妍,輕聲問道:“我們該怎麼辦啊,妹妹。”
莫歡妍道:“或許,不當他的徒弟是正確的選擇。自從母校教過我們的老師相繼死去,我便忘了,我們命中克師。這已經不是徒弟師傅的問題了,如果我們答應了,是不是下一個,就是他?”莫歡妍越說越激動,原先沉寂的眼淚終於破眶而出。
莫歡晨低下了頭,牽著莫歡妍的手,道:“其實我們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若不是母校盡力的栽培,以及他們的毫無埋怨,或許我會墮落成連我自己都害怕的惡魔。”
“是,我們欠母校的真的太多了。姐姐,我明天打算休假,去墓地再看一看我們的恩師。”
“恩,我陪你。”
莫歡晨歎了口氣,挽過莫歡妍的手,離開前又看了看手術室一眼,而後,轉身打卡離開了醫院。
某處。
陰暗的燈光晃著,陰仄淒冷的風毫無生機的刮著。單調的線條勾勒著一副令人顫抖的冰冷線幕,像是地獄裏濕婆天憐笑不已的刺耳笑聲。
漆黑密布的溝道,陰森恐怖,偶爾飛過的幾隻蝙蝠也張展著尖利的蝠翼,生生劃過滯悶的空氣,帶著無盡的負能量朝著出口飛去。
透過微弱的燭火,順著溝道望去。半步溝壑,水流緩緩流著,隻是沒有了水從前的流動性。水中夾雜著令人望而卻步的汙垢和人的骨架和屍體,風幹的血跡沾滿了牆壁,無聲之中,煊赫著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