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用手背使勁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用一雙通紅卻又冷澈的眼定定地看著我:“真的麼?真的我說什麼你都肯去做?”
呃,田甜肯對我提出要求了?我覺得事情有了轉機,忙不迭地點頭。
田甜俏臉一寒,冷然道:“好,到目前為止,傷我最深的人就是你,我想讓你去死!”
我一聽這話頓時僵在當場,田甜就真的這麼恨我,恨到想要我去死?
田甜見我猶豫,輕哼一聲譏諷道:“怎麼樣,大英雄,做不到了吧?哼,做不到就別吹牛說大話,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也不稀罕。你最好離我遠點兒,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田甜的話大大地刺激了我,媽的,什麼叫“做不到”?不就是死嗎?難道老子還的真怕了不成?
熱血上湧,我牛脾氣一下上來了,操,死就死,大不了跳江。
我鐵青著臉不做聲,走過去一把拉起田甜,拖著她連走帶跑地奔到江邊,然後放開她的手,上前一步踏進江水裏,轉過身再次問她:“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就會離開隋源?”
田甜扭頭不看我,也沒有回答,隻低下頭用腳去踢河灘上的小石子。
我見狀也不再多話,深一腳淺一腳地便往江水深處慢慢走,一邊走一邊回想著肥皂劇裏麵常常出現的鏡頭,當一個主角賭氣要去投江自殺的時候,另一個主角必定會在情勢危急的時候舍身相救。
“快叫住我,快叫住我,快叫呀……”我心裏在拚命祈禱,祈禱田甜快出聲阻止我。媽的,電視裏演得倒是容易,可自己身臨其境的時候咋就那麼難呢?這時候雖說已經是七月天了,可江水浸在腳上、腿上仍是刺骨的冰涼,最要命的是老子是如假包換的旱鴨子,根本不會遊泳,眼見水已經淹到大腿了,我心裏頭陣陣發虛,兩條腿也禁不住哆嗦起來。
難道老子一世英名,今天竟要掛在這裏?
江水帶著寒意漸漸上升,我的腦袋也徹底冷靜下來,一邊放緩了腳下的步子,一邊迅速在腦裏思量著,如果田甜真的眼見我自殺而不加阻攔,我該怎麼辦?
沒等我來得及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江水已經漫到腰部了。就在這時候,我終於聽見岸上傳來田甜的哭喊聲:“方休,你這頭豬,快給我站住!”
天籟啊!我趕緊依言站定,掉頭看過去,隻見田甜一邊哭一邊撲騰著衝進江裏,朝我這邊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嘴裏含含糊糊地哭罵著:“你是豬啊,叫你去死你就去死,笨蛋、混蛋、王八蛋……”
說話間,田甜已經衝到我身邊,抓著我又是罵又是打,濺起的水花徹底讓我“濕了身”。
我由著田甜在我身上“狂轟濫炸”,心裏萬分感激肥皂劇的編導們,眼見情勢終於朝我預想的方向發展,我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總算踏實下來,安安心心地準備把這出戲做得更足、更精彩。汗,人生就是一出戲,老子就是戲子。
於是我故作激憤地問田甜:“你不是很想要我死嗎?如果我死了可以讓你離開隋源,那你就不要攔我。”說著我任由手被田甜拉著,又作勢往前挪了一步。
不料這一步竟踏虛了,我腳下忽地一滑,江水一下漫過了口鼻。那一刻,我腦袋裏一片空白,驚慌之下拚命想往岸上掙紮……幸好我的手和田甜的手緊緊拉在一起,她使勁猛扯了幾把才把我拉上去。
操,好險!我驚魂甫定,站在水裏隻覺得兩腿發軟,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張大嘴不說話。
田甜此時也是花容失色,俏臉煞白,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衝我吼道:“你這頭笨豬,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我叫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啊?快走,上岸去!”
田甜嘴裏雖然罵得很凶,可聽在我耳朵裏卻比什麼話都要來得中聽,這場戲差點兒就假戲真做,還好沒有白演。
戲都演到這份上了,我得善始善終不是?“叫我上岸去不用跳了?這可是你說的哦。”
田甜點了點頭,拽著我的手一起往岸邊走。
回到岸邊,操,沒多久工夫,河灘上便聚攏了七、八個看熱鬧的人,圍在那裏對著我和田甜指指點點的,剛才那個“活雷鋒”儼然也在其中。靠,管閑事管得還太真他媽的寬,老子“自殺”那一會兒咋不見有誰當雷鋒來救人啊?
想到這裏,我衝一幹瓜貨們瞪了一眼,嘴裏高聲吼道:“媽的,看錘子看,沒見過自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