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兩件事可以確定,一是“被詛咒”並非是空穴來風,戴琳擁有敏銳的探靈力,這是優秀的精靈魔導師必備的能力,如果當初自己並沒有不以為意,說不定就能製止這起慘劇的發生,或者至少更接近真相一些;二是這件事和黑卡紙脫不了幹係,那張卡片上原本就帶有魔法蹤跡,搞不好就是詛咒,隻可惜詛咒實施後魔文也消散殆盡,查不出源頭。
既然如此,隻好親自去靈媒的店鋪探個究竟了。
市中心的電影院門口排起了長龍,人海浮沉,看來果真如督導所言,一票難求。阿須蕾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旁邊那扇幽暗小門。而當她踏入門內的一瞬間,便確定這正是自己要找的店鋪!
廉價的香精味混雜著防腐劑的氣息,讓人光是聞著就覺得避之不及;走道原本就逼仄不堪,兩旁的貨架上還堆滿了泡在藥水中的動物及器官,更是令人作嘔。店鋪很深,每走上幾步就要掀開一道吉普賽風格的穿珠簾,或許店主是為了增加神秘色彩,而阿須蕾卻覺得煩躁不堪。
她順手摸了一把布滿灰塵的水晶球,發現居然是亞克力製成的。水晶球精準程度與材質息息相關,首選自然是純水晶,但此物價格昂貴,多為祖傳--這不是半路起家的三流靈媒師所能擔負得起的;接下來是拚接水晶,由碎水晶作接縫處理後拚湊而成,效力自然也要下降一個檔次;再不濟是人造水晶,價格低廉、外行一眼又難辨真假,在捉襟見肘的靈媒師之間盛行。至於鑄鋼玻璃、有機玻璃之流已經屬於假貨的範疇,密度更低的亞克力就更別提了。
搞不好藥水中泡的動物也是假貨,她想,不是經常有人藥酒喝到最後才發現裏麵的眼鏡蛇是塑料製成的嘛!
不過另一個悖論也在她心中燃起--如果店主靈媒隻是濫竽充數、蒙騙錢財,那他何德何能能夠令受害者中咒呢?
阿須蕾原本便不擅長詛咒啊惡蠱啊這類劍走偏鋒的黑魔法,所以對黑靈媒向來沒有好感,她皺著眉頭又往前走了兩步--又是一道門簾,走道狹窄卻深不可測!
“姑娘有何求教?”
背後傳來蒼老而難以辨識男女的問話,由於聲音猝不及防,又沒有腳步聲作鋪墊,她被嚇得背脊發寒。
身後的走道正是來時路,如果中途遇到了人,不可能沒有察覺,難道是尾隨在自己身後進來的?
“我……我來查查自己是不是中了蠱……最近總覺得哪裏不對……”她轉過身,結結巴巴地臨時編了個謊。
“是嘛……”靈媒不置可否。他(或她)身型佝僂,身高隻有阿須蕾的一半,寬大烏黑的長袍遮住半張臉,無法辨認相貌,隻見長袍一坍塌,地上便隻剩一塊破爛的黑布。
“跟我來……”聲音又是從背後響起的--不知何時對方轉移到了阿須蕾另一側!
她隻好跟著那個怪物般萎縮的身型走了一段,覺得這五分鍾比半輩子還要漫長。
“坐下吧……”靈媒指著一具被當做椅子的動物骨架說道。他們終於來到一間稍微開闊些的房間,雖然裏麵仍堆棧著各種魚龍混雜的稀奇古怪之物,但好歹有了能令兩人並排的空間。
“說說看……你有什麼問題……”他的聲音空靈蒼茫,而幹癟空洞的嘴也如黑洞般,仿佛能攝入人的魂魄。
“那個,我最近總覺得頭暈乏力,做什麼都不順,像是被人施了惡咒或下了蠱一樣。”她揣測著戴琳造訪時可能會說的話。
靈媒的半張臉、包括雙眼都藏匿在寬沿兜帽的陰影之中,但阿須蕾仍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像解剖刀一般在她身上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