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悄然離開(1 / 1)

陌上微風柔如水,片瞬相依,君已翩翩起。惟把心香拋與子,此身恨不生雙翅。風漸消殘香漸止,自將餘生,寂寂焚成紫。一歲春回即一死,為君零落終如此。

卓璘瑸一路上在沉思默想,禁不住問:“翊靖,外公已經過世了,若是你媽媽也來到向陽街的家裏,那我就不回家了,你直接送我去養老院好啦。小弟弟就由你送他去注冊上學了,曠了的幾天課程,拜托你幫他補課吧!”

“爸爸,別胡思亂想,請閉目養神,到家裏就明白嘍。弟弟明天才正式上課,元宵節推遲上學了。他這個學期轉到二年級重點雙語班了,班主任是我同學的姐姐,會關照好提前上學的小弟弟的。”

“噢,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許多老師都不願意接收未到年齡上小學的孩子,讓你費心了,真不好意思。”

“爸爸,你怎麼一家人說出二家話呀?你對我過於客氣,反而顯得陌生而有距離感了,請隨和點吧!”

“嗯,我有數了。還有多長時間才可以到家呀?”

“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別急嘛。弟弟好像伏在你胸前睡著了。”

璘瑸心裏忐忑不安,家裏到底有什麼謎底要他揭開呢?璘瑸打了個瞌睡,忽然聽見翊靖高喊道:“爸爸,到家嘍。”

璘瑸睜開眼,扶起難得說:“乖兒子,到家了,醒醒啊!”

翊靖下車打開門,璘瑸抬頭忽然瞧見張筱箖站在家門口。七年過去了,風采依舊。興奮得忘了自己不能下地走路,提腿彎腰邁出車門大喊一聲:“筱箖。”

哢嚓,一輛摩托車撞向他的腦袋,立刻暈過去了。筱箖飛也似地撲過來喊叫:“璘瑸,璘瑸。”筱箖抱著璘瑸大聲高喊,可是璘瑸已經昏厥過去了。翊靖嚇得驚魂未定,站在車門旁盯著璘瑸發呆。卓難得使勁摟著璘瑸的肩膀嚎叫:“爸爸,爸爸,你快醒醒呀,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呀,爸爸。”

翊靖記下了摩托車的車牌號,向交警大隊報案,一邊抱起父親坐上車,筱箖抱著難得一起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急診科,璘瑸微微睜開一隻眼。“大哥哥,爸爸醒過來了,爸爸醒了。”

璘瑸伸出一隻手指,將筱箖的手指勾在卓難得的手上,微弱地說:“筱箖,我終於見到你了,我死而無憾了,兒子交給你啦。難得,這是你朝思暮想的親生媽媽,爸爸要回去了,你要聽聽……”璘瑸手指一鬆,耷拉下來,垂掛在床沿下,緊閉雙唇,再也不能說話了,筱箖抱著璘瑸的身體嚎啕大哭。卓璘瑸到死也不曉得獻血給他的人是董麗娜的丈夫莫華旋,是他回西營告知筱箖,筱箖立即飛回溫西市,決定服侍好他的後半生。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卓難得和翊靖被這飛來橫禍擊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翊靖淚流滿麵地怒視著筱箖道:“張阿姨,我叫你在樓上臥室裏不要下來的,給爸爸一個驚喜,你幹嘛要站在大門口迎接呀?是你害死了我爸爸,是你這個可恥的第三者,害死了我的父親,我饒不了你。翊靖伸手惡狠狠地抽了筱箖一巴掌。筱箖未料到翊靖會動手打她,忽然轉身衝向廊柱撞擊,幸好有一位醫生過來,眼疾手快,攔腰抱住了她。醫生扶著筱箖坐在璘瑸身邊,安慰道:”這位女士,丈夫走了,你要保重,不能求同日死呀?你的孩子還小呢,夫妻總要一個先走的呀!萬事天注定,想開些,回家準備後事吧!”

卓璘瑸出殯後,張筱箖萬念俱灰,卓翊靖對她冷若冰霜,冷嘲熱諷,兒子卓難得每天淚眼對遺像。她覺得這樣的日子不是自己能過下去的,可目前為了難得,隻有忍耐忍耐再忍耐。好不容易熬到農曆八月初,翊靖的妻子章玫珕順利產下一個八斤重的男嬰,家裏的氣氛才稍稍好轉。蔡英梅名正言順地住到向陽街58號帶孫子來了。

張筱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是個罪不可赦之人。待兒子放寒假後,收拾好行囊,留下一封信,於2012年農曆12月18日早上六點鍾,帶上兒子卓難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溫西市向陽街58號商品房,不知所向?是回娘家紹林鎮,還是東嶺市博采雜誌社,抑或是再赴英國格拉斯哥,唯有她自己知曉。許多時候,情事就像夏季的風,總是來不及回眸,便倏忽離開,難知行蹤,隻殘忍地留下一段哀傷,讓人在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裏糾結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