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良久方回過神,連忙追問厲老。
“厲老,我的家族詛咒是一種進化?為什麼我父親走前留給我的信中不曾提及?”
“我想是因為你父親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研究吧。很多資料,其實都是父親遊曆大陸,從上古遺跡中尋到的,這些資料不知是否確實真實。但從已證實的部分來看,其真實性很高。隻是你父親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判斷而誤導你。你要知道,一塊石頭剛開始是樸實無華的,可如果將它雕刻成一種形像,哪怕是再如何雕工高明,栩栩如生,這塊石頭卻失去了另外一種可能。你父親的信中必然提過類似的言語,我說得可對?”
“厲老猜得一點不錯,父親曾說強者的路要我自己去摸索,尋找屬於自己的強者之路。”
陳諾對厲老的判斷精準佩服不已,厲老卻搖搖頭說道。
“我並不是猜的,而是你父親曾提過,他所走的道路艱險無比,而在這條道路上摸索多年,卻沒什麼太大的進展,並說如果以後他有了血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重複他的道路,東邪陳青山隻會有一個,是不可複製的,這其中有很多九死一生的過程,不是靠傳授就可以再打造一個東邪出來。事實上,任何真正的強者盡皆如此,他們都有自己獨特的經曆和體會,這些經曆,很多都是不可複製,不可傳授的。所以,真正的強者,一定要尋找屬於自己的道路。”
看著凝神思索的陳諾,厲老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向之詢問。
“陳諾,你可知你父親為何號稱東邪?”
陳諾暫停思索厲老之前的話,如實回答。
“晚輩不知,晚輩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家母也極少提起父親的事。除了家族詛咒的由來,父親曾在信中提及,我對父親的過往,一無所知。”
“你父親小時候如何我並不知曉,但我遇見他之時,他已是名動天淩大陸的聖級高手。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一雙邪眼。你父親同樣不會魔法和鬥氣,但多年遊曆大陸,大小戰鬥無數,卻鮮有對手,就是因為這一雙眼睛。無論對手有何變化,你父親始終能料敵機先,無論是多少完美的招式,你父親總能看出破綻,所以這雙冰冷銀白的無情眼眸,讓無數高手聞之膽寒,被稱為邪眼。再加上你父親對人介紹自己來曆時,向來稱自己來自東方,行事又隨心所欲,隻憑喜惡,不分敵我。比如他曾因為某大家族提供給他一些上古資料,而願擔任其家族卿長老,卻因後來發現那家族為惡,將那家族徹底鏟除。如此行事,而久之,便得到了這個東邪的稱號。”
厲老話語稍頓,看著陳諾的雙眼,鄭重說道。
“陳諾,你要記住,你父親這東邪的稱號,是那些在他手上吃過虧的人,當年集結一幫高手圍殺他,為了師出有名,故意說了他一些壞話,並給了他這樣一個稱號。你父親這等不世人物,自不會在意,你卻絕不能也認為自己的父親是邪道中人,若他日有人得知你乃東邪之子,詆毀你父親,你也萬不可信。若有當年在你父親手下吃虧之人前來尋仇,自有我護你周全,你不必過於擔心。”
陳諾再次躬身作揖,恭敬稱謝。
“厲老,多謝您老的維護。我明白的,人自出生起,本無正邪之分,往往損已利人者,便被稱為好人,損人利已者,便稱之為壞人。所謂好壞,不過是利益的關係而已,每個人都是某一部分人眼中的好人,也必然是另一部分人眼中的壞人。陳諾並非什麼聖賢人物,雖從未見過家父,但從家母口中亦得知,他對家母嗬護備至,就算離家南行,也隻是為了替我這個兒子解開家族詛咒。故而,家父不論遊曆天下之時,是否真有惡行,但對家母來說,他是個好丈夫,對陳諾來說,他是個好父親,這便夠了,親情和正邪好壞又有什麼關係。即使真有當年家父種下的惡因,我身為東邪之子,也自當替他承擔惡果。男兒立世,人未負我,即便他負了天下,我亦不負他!身為人子,即便他負了我,我亦不可負之!”
陳諾這一番話說得不徐不急,卻讓厲老和兩位導師都麵露驚容。那本來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煉金係導師嘯陽,不曾為陳諾擂台上的出色表現喝彩,也不曾為他的身世動容,卻因為陳諾適才的這番話突然收斂了臉上的不羈神情,整裝肅容朝著陳諾作了個長揖。
“嘯陽導師這是為何,晚輩承受不起,萬不可如此!”
陳諾連忙托住嘯陽抱拳的雙手手腕,隻是以他此時可戰勝玄級水精靈護衛的實力,竟不能阻止這本應不諳肉身修行,最多懂些魔法的煉金係導師,反倒一個踉蹌,差點被嘯陽壓趴在地上,竟是生生受了這一禮。無奈之下,隻好也鞠一躬,還了嘯陽一禮。哪知這邊正忙著,旁邊那曆史係導師,黑胖子溯白,也彎下圓滾滾的腰對他躬身作揖。陳諾急得連連對兩位導師還禮。
溯白直起身後仍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