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此刻的胸口上,皮膚完好無損,壓根兒就沒有任何的傷口,反倒是輕觸胸口的左手上,還殘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
怎麼回事!受傷的,不是胸口嗎?被沈圖裏的銳利風爪穿透了胸,那種冰涼的感觸,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可怎麼就蕩然無存了!
細細地觀察著左手上的傷,孫火才發現,這道蔓延至肩膀的傷,在身體上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原本應該是貫穿手臂的傷口,現在卻是詭異地分布在左臂上。
仿佛,就仿佛胸口上原本致命傷,被乾坤挪移到了左手臂上,然後又被某種精湛的力量所控製,將縱向切割的傷,硬生生拉成了一道淺淺的窄傷。
“魄印‘拆了東牆補西牆’,看來也不是一無事處。
師弟,你醒了。”無聲無息間,一個聲音穿透了白光滿溢的房間,清晰地響起在孫火的耳畔。這個聲音並不陌生,當孫火在看到傷口的同時就已經猜到了它的出處--咒術師路上的先行者,自己的師兄--杭城的‘俠’,江明安。
既然是‘俠’,既然是江明安,既然是自己的‘師兄’,那麼現在的自己,應該算是安全了。在自己的重傷期間,在杭城的事情,應該是告一段落了。可惜自己沒有趕上古風居的異變,不過現在能聽到江明安的聲音,那就證明了他沒事。
白色的空間外,江明安三天以來第一次鬆了口氣。
當那天,江明安倉促趕到明輝一中,從一個光頭水係術道師的手裏搶過半死不活的孫火時,他這個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漢子,也不由得麵色鐵青。
因為那個時候的孫火,情況真的很嚴重,失血百分之三十,那塊地麵上全是他的鮮血,一分分地浸透了土壤;有一根錯位的肋骨刺破了他的左肺,出現呼吸功能障礙,而最嚴重的致命傷,則是那道貫穿了胸口的傷,甚至將連接心脈的一根血管給爆裂了。如果,那時候江明安再晚來三秒,那除非是他身上正好帶了奇魂‘起死回生’,否則孫火的這條命,回天乏術。
江明安沒有珍貴的‘起死回生’,但幸好還有‘拆東牆補西牆’,雖然它的療傷能力差了些,但好歹也是個輔助型的醫療性魂魄印。他及時地用魄印將這孩子胸口上的致命傷,轉移到了無關性命的四肢。之後,又是一道泛濫的月光,江明安抵擋住了三不知陣法發動的第四十層禁製後,整個人就又化散成一灘月光,連同孫火一起消失無蹤。
失蹤,然後就到了現在的傳說之山。
魄印‘拆東牆補西牆’的能力終究隻是治標,想要治本,還得來這傳說之山才成。這裏也是江明安已知的唯一一處療傷地。
傳說之山,在外界的名聲可說是聞名遐爾,特產了一群稱為劍仙的神人,以其特有的禦劍術而在世間廣泛流傳,相傳它是在四川某個雲霧繚繞的地方。但江明安卻知道更多真實的情況,例如這個劍仙門派的本名其實是劍派,精通一套既可遠攻又可近戰的劍擊術;例如那讓人如墜雲霧的險要地形,實則是以念而形成的一個陣法,大眾化的陣法功能是迷惑誤入者,專屬功能是對敵布下天罡七星陣;例如,中國的五大劍聖中,劍派一門的劍聖向來有超然的地位,曆史上的劍聖之首,有五成以上都是來自傳說之山的劍派。還例如,在這座山的某個地方,棲息著一個強大的地緣魂印‘愈’,雖然不若‘起死回生’神奇,但一般的肉體損傷,都可以在這裏得到修複。
當初的少年江明安,在修行被折磨得遍體鱗傷時,靠的正是每天在這‘愈’空間裏一番小憩,第二天才能繼續生龍活虎地慘遭蹂躪。故地重遊,江明安不禁感慨萬千,他還是過去的他,但一起來的人,卻不是過去的師父了。
在這個‘愈’的空間裏,少年失血過多,足足休養了三天,才終於蘇醒。傷筋動骨一百天,昏迷不醒n天,孫火能在這麼短的世間裏醒過來,除了‘愈’空間的療傷效果外,還關乎到他頑強的生存意誌。
江明安鬆氣,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師弟終於脫離了危險,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很想確認少年身上的一件事。
“這裏是什麼地方?”‘愈’空間內,孫火打量著周圍,四處尋找著所有可被稱之為門的地方。但疑惑的眼神,證明了他的觀察徒勞無果。
“這裏,是咒術師係統化修行的第一站。”江明安笑,嘴角微微翹起。
“蜀山,禦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