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一小撮的黑子，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白。險象環生。
“已經四麵楚歌了。弄到這麼個地步，你打算怎麼收場。”蒼老的聲音話中帶話，一雙枯木般的大手按定棋盤。
“白子雖然已構成了合圍，但也不是密不可破。這盤棋，才下到中盤。”黑子落，篤定有力。
“聽你的口氣，倒像是成竹在胸的樣子。我再琢磨琢磨。”老人停下手中的棋，沉思靜默。
對麵的年輕男子也不多嘴，饒有興致地把玩起手裏的玉石棋子。
“以你的頭腦和能力，如果真想要殺了誰，那是斷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的，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麼滿城風雨。除非，有一種可能。”老人渾濁的眼睛裏爆射出一道精芒，正正對上了棋手的眼睛。
“這麼說來，這淌渾水，是你故意攪起來的？！”
江明安微笑，麵對老人的猜測隻是聳聳肩，不置可否。
“也是，像你這麼狡猾的小狐狸，心機還真是深得可怕啊。連我都猜不透你究竟藏的是張什麼底牌。”
“底牌再神秘，也遲早會有掀開的一天。到時候，老爺子您不是就知道了嗎？
提前知道答案，固然心裏會有個底，但同時也是在扼殺人的好奇心。”江明安攤開手掌，原本放在手心裏的黑子已然不翼而飛。
“事情不要作得太過火，這座城市畢竟已經夠亂的了。有些人現在的容忍，並不表示你可以為所欲為。”說這話時，老人還是安安靜靜地靠在牆上，下一刻，整個人竟已經站到了江明安的身後，拍著他的肩膀。
這種速度，甚至快到江明安也察覺不到空氣裏的氣流有異樣改變的征兆。
可怕的風係世家老爺子！
“那是當然。我也不喜歡，對生活在城市裏的大多數人造成過分的困擾。”
“知道做事掌握分寸，這是個很好的習慣，希望你好好保持。
既然你有自己的安排，那我們就不介入其中了。”老爺子鬆開指尖拈著的白子，落回到棋盒之中。
江明安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不過，現在的局麵，正是你希望看到的那樣嗎？””左思，右想，外加橫看，老爺子還是琢磨不透這裏頭隱藏的玄機，不由好奇。
“四麵楚歌，十麵埋伏，這盤棋，定大局的幾步就在這幾天了。”江明安微微一笑，握緊拳頭，卻忍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一局棋，一場弈，加上之前累積起來的困頓，江明安一口氣沒有調順，幾近虛脫。
目眩，隻持續了兩三秒鍾，重新睜開眼睛，江明安看到老爺子用兩根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一股充沛的氣正迅速修補著身上已經壞死的細胞組織。
恢複意識的一瞬間，江明安的手已經閃電般地縮了回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奇怪，真是奇怪。雖然的確是被離塵刀所創傷，可完完全全不搭調。這什麼啊，身體裏這麼亂？跟個蒸爐一樣。”老爺子困惑的眼神盯著江明安，驚訝的表情溢於言表。
難道是同時修習三種術法的後遺症？眾所周知，人隻能選擇適合自己體質的一種術法修行，如果強行修習多種術法，那也隻是會讓人難有大成。可也不至於如此這般……
“三係術法的副作用？”老爺子遲疑地問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所以壓根兒就不確定。
“還是那句話，老爺子，我不是術法師，要說術的話，我也隻懂一種。”江明安若無其事地收起還在冒著熱氣的手，把一股猶自掙紮著的激蕩能量，還有焦灼神經的痛苦，一股腦兒咽回到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