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手拿著話筒,另一隻自然的插在口袋裏,踩著一雙膠底布鞋,雖然穿著校服,但理著一個平頭,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土老帽,但我無所謂,也不理台下的喧鬧,繼續道;“各位媒體老師,各位同學,我今天不想代替誰發言,隻是想以一個普普通通16歲的高一男生跟你們說幾句話,首先喬楚的事我很遺憾,他做錯了事,而且錯的非常離譜,當然他也付出了他的代價,生命代價,一條16歲的人命就這樣隨風消散了,想來也是令人心疼,但我卻不同情他,我認為他是咎由自取,人做事就需要付出代價,這是天理循環,所以他的下場,我不僅不同情,甚至都會拍手稱快,因為他是個大惡人,如果他不死,那麼以後肯定有更多的人要死在他手上,至於他的事如何做反麵教材,那就不是我該幹的事,我站在這裏,僅僅隻是跟大家提一個醒。”
“說實話,我是個孤兒,老爸沒見過一麵,我媽就帶著還沒懂事的我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然後她在半年前也死了,我說這些不是在訴苦,而是想告訴你們,對於青春期的我們,不墮落是需要理由的,但墮落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們想想,如果我在承受著我們父母離世的痛苦後變得自暴自棄,那麼,我是不是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喬楚?佛經裏麵說過,天堂與地獄隻是一線之差,我對這句話深有體會,我寄住在一個不完美的家庭裏,被欺負了大半年,那樣的日子並不是很輕鬆,甚至壓抑過一段時間後,想過自殺或是殺人,可以說隨時都會崩潰,往另一個極端的方向發展,成為那樣的殺人狂魔都不一定,更準確的來說,我們都有可能成為喬楚那樣的惡魔,隻要你不夠堅定。
全場的議論聲不止,一個個都抬頭看向我,蔣校長的眉頭也漸漸舒緩開了,我們班主任的腦門上全是汗,而我依舊鎮定自若。
我繼續說道:“所以坦白說,我不是那種每年都會拿獎的好學生,也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我從不標榜自己是好人,因為這個社會從不曾善意的對待我,我又如何好好回報它,如果那個被綁架的女生不是我所認識的話,我可能就會袖手旁觀了,你們不用嗤之以鼻,你們扣心自問,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一個跟你毫無交集的人身上,你會為了她跟一個殺人狂魔對抗嗎?顯然不會。”
這一次討論聲已經少了不少。
我笑了笑,環視場下幾千張稚嫩的麵孔,接著說道:“對此,我這個壞學生隻想對你們說一些心裏話,這些話是我去世的老媽教我的,人的一生或許有很多的終點,但起點卻有無數個,從娘胎裏出來就是一個大起點,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也是所有人的起跑線,可能有錢人家的孩子會贏在起跑線上,你可以偶爾抱怨但不能一直抱怨下去,這隻會讓你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如果你是窮人家的孩子,那麼你能做得除了拚命還是她娘的拚命,有多少鳳凰男大梟雄都是從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才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至少要讓你的下一代贏在起跑線上,如果你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就要珍惜來之不易的資源,把眼光放高一點,放寬一點,把自家老頭子的野心和修養都給學起來,不要以為投了一個好胎就萬事休矣,生活永遠沒有一帆風順,如果你不想十年後,二十年後開起同學會的時候,沒有裝逼的資本,那你們都他娘的給我拚命的跑!”
“接下來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高中轉入大學,也是一個起點,但不少卻把大學當作人生的終點,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成年以後,你可以不必為你的父母負責,但起碼你得學會對自己負責,因為這是你的人生,你需要規劃,雖然五加五等於十,四加六也是等於十,怎麼過都是一生,但你要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一生嗎?每天早上起床,對著鏡子問,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還會做這些事嗎?如果的答案是,那就去做,如果不是,那就要去改變什麼,我特別喜歡一句話,那就是生活就算把我踩成一堆狗屎,我也能從屎上開出一朵狗尾巴來,我是個極度悲觀的樂觀主義者,很矛盾,但這就是我。”
“我不要求你們跟我一樣,遇見這種事去拚命,但你們在這個年齡至少要明白幾點,一,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二,你拚了命想去守護的人有那些,三,你最不能丟的除了尊嚴還有什麼,這三點至少要搞明白,一個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想要愛人就得先好好愛自己,等自己強大了才有資格去保護別人和愛別人,如今的我問心無愧的過著每一天,我希望你們也能夠如此,也許聽到這裏,很多人會問,你一個十六歲還成年的小孩子憑什麼要求我們做這做那的,憑什麼站在演講台上對我們指手畫腳的,憑什麼要我們規定自己的人生,對啊,憑什麼?”
我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的全場道:“憑自己。”
全場沉默,然後爆發出激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