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1994年,衰敗的帝國朝雲國,金烏升起的城市--日出城。
正午時分,城鎮之中一片繁榮,小販在路邊擺攤,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
路上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卻皆是上了年紀的成年人,按理說小孩子正該喜歡這樣的熱鬧之所,此刻卻見不到一個小孩。
大路正中四個揚頭前行的少年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行人看見他們也都是指指點點。
“這幾個小子又逃課,國院竟出了這樣的學生,真是有辱國院!”
“哼,他們遲早被逐出國院!”
“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啊,真是丟盡了大人的臉啊…”
“我瞧瞧,哎呀,那領頭的不是城西成家的嗎!他們家先祖可了不得,他家本姓莊,是先代國王的親衛,後因保護國王英勇殉職,後代就被賜與皇室的成姓。當年可風光著呢,如今家道中落。沒想到啊,竟出了這麼個不肖子孫,真是可悲可歎啊……”
“是啊,是啊,想他家先祖那可算得上是英雄,這小子,頂多是個狗熊!”
“哈哈哈”
一幫無所事事的中年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到“英雄狗熊”一論,都哄笑起來。
“大哥,人家說你是狗熊呢”四個少年中黑瘦的那個聽到這番言論,打趣道。
隻見領頭的少年腳步微頓,轉過頭去瞥了那群人一眼,冷笑一聲,“哼,英雄?”
那群人被冷不防盯了一眼,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皆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們也不知心裏為何會羞愧,隻是那少年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自由高尚的氣息,仿似與他們口中那個紈絝子弟格格不入。可他們仍然相信一個離經叛道的人,怎麼都不是站在正確的一邊!
四人繼續往前走,背後的議論之聲又再次響起。
“看那個又黑又瘦的,像個猴子似的。”
“我認得他,他是城東路家的。路家世代都是開戲園的,他爹是最後一代班主,他娘可是名噪一時的花旦。隻是自從‘罷黜百家,獨尊權術’出台後,梨園一道也就沒落了……”
“噓,可不能亂說話。”一群人聽到這樣的言論都嚇了一跳,急忙環視四周,生怕被別人聽去,惹禍上身。
說這話的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你們說,傾國傾城的花旦怎麼生出這麼個瘦猴子來啊!”
“著實是一件怪事!”“不會是他爹在外麵偷女人生的吧!”人群裏又是一陣哄笑。
“不能忍了!”
瘦黑小子暴喝一聲,轉身便欲跟那幫人理論,誓要爭出個黑白是非。
隻見他倒是氣勢洶洶,卻是寸步未移,怪的是他雙腳仿佛在離地一寸的空中不斷撲騰。
“子玄,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四人中書生打扮的少年提醒道。
瘦黑小子聽到這話,瞬間蔫了下來,歉意地看了眼領頭的少年。
“成風,放我下來吧,是我太衝動了。”
言罷,黑瘦小子便雙腳著地,四人繼續往前走。
那群人本被突如其來的發難嚇得不敢呼吸,卻見黑瘦小子隻是虛有其表,便安心下來,又被他雙腳撲騰的動作逗得前仰後合。他們發現那四個少年似乎不敢惹事,便愈加肆無忌憚地嘲諷起來。
“看那書生模樣的,你們猜他家祖上是誰?”
“是誰?”
“你猜啊!往大了猜!”那人賣著關子。
“誰啊,你說嘛,難不成是城主?”在他們眼裏,一城之主已是天大的官了。
“不是當官的,卻是比城主更牛的人物”那人還在賣關子。
“快說,快說!”周圍的人起哄道。
“他家祖上便是……”說道此處那人停頓了下,更將聲音提高了好幾個調,生怕有人聽不到。
“大書法家--王旭!”
“轟”一時人群仿佛炸開了鍋,王旭何許人也,是朝雲國,乃至整個大陸最有名的書法家,他的一個字便價值一千兩黃金!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那個書生少年,並且侃侃而談,自己曾經有緣見過王旭的什麼什麼作品。
可是那少年卻默默低下了頭,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誰也不曾看到他眼中打轉的淚花……
“阿績,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話嗎?”領頭的少年對書生少年說道。
“當然記得!”
說完書生少年抬起頭來,直麵那些評頭論足的人。
領頭少年欣慰地點了點頭:“阿績,我們四人中,原本最難以釋懷是你,我也常常擔心你被外界的言論所影響,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四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是啊,這些年來受到的冷眼還少嗎?若是原本就生在普通人家或許能過上平靜的日子。可是偏偏遇上這麼個亂世,家道中落的不在少數。那些普通人原本是仰望的姿態,如今有機會了,必定想狠狠地踩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