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蕭牆之內(2 / 2)

待二人離開後,呂騫叫來了老劉頭:“老劉頭,備馬,我要去大將軍府。”

正月的建業城街頭稍顯冷清,天寒地凍的,大多數人家都窩在家中,呂騫騎在馬上,心裏卻在想當初父親對孫吳繼承問題的看法:“今陛下之才雖不及伯符,但當堪一國英主。可惜遍觀諸皇子則多不肖,太子孫登雖賢而下士,惜體弱多病,壽數定不長久;三子孫和朋而不黨,可謂賢禮,然本性懦弱,必為流言所傷,恐難善終;四子孫霸,勇而無謀,不扶即倒。萬一孫登早夭,江東必定難逃蕭牆之禍。”果然如今,孫登還沒死,內亂就要起來了麼?!

“老爺,輔吳將軍呂騫來了。”聽見下人來報,諸葛瑾滿腹狐疑,呂騫大冷天的來我府上幹嘛?“先讓呂將軍在前廳稍等,另外,讓元遜過來,和我一起去會客。”

“呂騫見過大將軍,不請自來,多有叨擾。”呂騫見諸葛瑾和諸葛恪父子出現,趕緊上前賠罪。

“哈哈,賢侄不必多禮,此處不是軍中,沒那麼多規矩。”說罷,轉身招呼諸葛恪,“元遜,來,給呂將軍行禮。”

“元遜見過兄長。”諸葛恪恭恭敬敬向呂騫作揖行禮。

“時間可過得真快啊,轉眼元遜都這麼大了,不知如今在朝中官居何職?”呂騫回禮之後向諸葛瑾問到。

“哦,太子中庶子,和顧雍的孫子顧譚還有婁侯次子張休一起供職東宮,算是太子近侍。”

寒暄之後,呂騫一五一十地將此次上門拜訪的來意告訴了諸葛瑾,不過他隱瞞了孫魯班和全琮的具體身份,隻是說天子近臣。諸葛瑾聽完,麵色凝重,許久沒有說話。

一旁的諸葛恪倒是率先開口:“太子之前病重是真,不久於人世倒不至於吧。宮中太醫雖然無能,但前些時日,從淮南請來了一位名醫,經他調理之後,太子殿下病情已經好轉了。”

“元遜,你說的不過是問題的表象,問題的關鍵是如今東吳內部對於陛下的繼承人問題有著很大的分歧。”諸葛瑾打斷了諸葛恪的插話,“老夫當初也和令尊子衡將軍聊過這個問題,說實話,繼承人問題自長沙桓王去世以後就一直縈繞在東吳頭頂,隻是如今陛下年富力強,所以暫時沒有爆發而已。”

見呂騫不吱聲,諸葛瑾就接著說下去:“早年孫策去世的時候,有大臣推舉孫翊為繼承人,後來雖然不了了之,但是繼承人問題卻是愈演愈烈,如今朝中僅我所知道的,就有不少人意擁長沙桓王孫策之子吳侯孫紹為主,即使是陛下的心腹近臣,對於陛下的三位皇子也是各有各的盤算。”

“那麼大將軍是怎麼想的呢?”呂騫問道。

“我和驃騎將軍步子山兩人一樣,都覺得父死子繼、長幼有別是較為穩妥的,不宜另辟蹊徑。不過來日方長,還沒有到考慮這個事情的時候吧。”諸葛瑾倒是不遮掩,老老實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說到驃騎將軍,大將軍可知臨湘侯今在何處?此次回京並沒有在朝堂上看見他啊。”呂騫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和奮威將軍潘濬留在夏口,負責營造事務。”

“營造?”

“此次江陵之圍使大帝意識到荊州缺乏足夠堅固的據點,所以命他們在夏口黃鵠山築新城,名為武昌城。”諸葛瑾說著讓諸葛恪拿出荊州山川圖,指給呂騫看,“待新城築好,太子和東宮近臣會遷過去,老夫也將一同前往,今後東吳就會形成武昌和建業兩個軍政中心。”

“原來如此,那倒是有趣。”

“對了,賢侄今日既然來了,有一事我就明說了吧,大帝意圖提拔全琮為衛將軍坐鎮徐州前線,你和朱據則負責淮南軍務,不日就將下旨。此次不比江陵,你可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再犯激進冒險之過了。“諸葛瑾有些擔心地看著呂騫,對這個故交之子,他是推心置腹,視如己出。

呂騫也是知好歹的人,聽了諸葛瑾的話也不免有些感激,連忙起身稱謝。

離開諸葛府時已經是黃昏了,果然一到了天黑就冷得要命麼,呂騫哈了一口氣,策馬向家中趕去。

黃龍元年二月,江南早春的天氣還是有些料峭。這日早朝,東吳大帝孫權宣詔,在大將軍之上設立上大將軍一職,位高於三公,拜遠在荊州的陸遜為上大將軍,右都護,全權負責荊州和揚州西部三郡軍政,坐鎮江陵。同時任命驃騎將軍步騭為荊州牧,坐鎮武昌,大將軍諸葛瑾、尚書衛旌等文武官員隨康複不久的太子孫登一同遷往武昌郡。

而呂騫,也與家人道別,再次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