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萬神殿(2 / 3)

“如果我說不呢?”

野讚恰烏大師大吃一驚,轉身朝身旁一看,隻見侯旭易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容,白衣勝雪,哪裏有半分狼狽之象?

他扭頭回頭一看,卻見被沙石所困住的身影逐漸黯淡,竟消失無蹤!

他一字一頓道,“身外化身!”

侯旭易點點頭,哂笑道,“有點見識!還需要繼續打下去麼?”

野讚恰烏大師手中的掃帚擺動了數下,眼中閃過數到奇異的光芒,握著掃帚的手緊了又緊,在侯旭易如劍一般銳利的目光下,隻得無力得鬆開掃帚,長歎一聲,“施主修為高深,貧僧自愧不如,可若想上我萬神山,”眼中爆射出兩道狠厲的光芒,“便從貧僧的屍體上跨過去吧!”

侯旭易頷首道,“那我便成全了你!”

他的手中凝出了若有若無的劍光,隻聽得一聲梵音響起,山門之上爆裂出一團金光,一個渾厚的聲音道,“野讚恰烏師弟有這心就夠了,這位施主,還是交給貧僧來應付吧!

一個金黃的身影從空中落下,那喇嘛兩道雪白的眉毛幾乎長及腰間,大紅色的僧衣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他的頭發也如他的眉毛一般銀白若雪,不帶一絲雜色。

“小施主還是回去吧……否則,老衲可要動手了!”

侯旭易冷笑,“想玩車輪戰麼?來吧!”

忽然來到的喇嘛臉上一尷尬,還是強笑道,“施主若不想離去,大可先休息一下再戰。”

侯旭易冷笑道,“我還沒弱到打幾個看門掃地的和尚就要休息這樣的程度!”

那喇嘛右手持著一串念珠,沉喝一聲,“阿彌陀佛,小施主可否報上名號師承,或許老衲還認識小施主的師傅呢!”

侯旭易嘿嘿道,“在下的師承不足掛齒,名字麼……侯旭易是也!”

“侯旭易。”那喇嘛咀嚼了一下這名字的分量,皺了皺眉頭,像是沒有聽說過。可是轉眼之間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淡淡道,“早以聽聞施主道力高深,老衲倒想見識見識!”

早已聽聞?難道我侯旭易這麼有名麼?

可惜侯旭易不知道,他當然有名,卻不是以這個名字。

侯旭易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閣下是?”

喇嘛躬了躬身,道,“老衲乃是執命白多聞子。”說話間,數粒佛珠激射而出,如眾星捧月一般射向侯旭易,佛光四溢,金光乍現。

幾粒珠子在空中相互碰撞出金亮的光芒,散在侯旭易身旁,從各個角度擊向侯旭易。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侯旭易反手抓住一個從後麵偷襲的珠子,然後雙手連抓,在空中化做一道青幕,所有的珠子在靠近他三寸距離時俱是光芒一黯,被侯旭易直接抓到了手中。

侯旭易嘿嘿怪笑道,“真是有趣,你們兩個一個師兄一個師弟,一個成了白多聞子,而另一個卻是萬神山腳下掃地的。有趣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個當師兄成佛學了佛門高深密法的,修為遠遠卻不如那掃地當師弟的!嘖嘖!”

多聞子是什麼,侯旭易曾經聽羲和說過。藏地神靈之中,多聞子地位極高,乃是四方守護神。執命白多聞子,統禦的,便是整個北藏的神靈。

執命白多聞子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不可思議得望了野讚恰烏大師一眼,野讚恰烏雙手合在一起,顯得虔誠無比。

“阿彌陀佛!”執命白多聞子一聲梵吟,兩隻手中金光大放,拈著的念珠自然爆裂成無數珠子朝著侯旭易疾飛而去。

大概是快了極處,珠子就如同是一道道絕亮的金線在空中反複碰撞,聲若古鍾,狀似霹靂當空!

侯旭易雙足離地,單手在空中虛劃數圈,但見那些珠子射進了侯旭易虛劃出來的大圈之後散發出恍人的金光,數不清的金光所化成的能量有如實質一般,在侯旭易一隻手的牽引下,有如流水一般流淌起來,稠密的粘成一團,一圈,侯旭易就如同是一個一流的魔術大師,空中如水一般的液體在他的手中不斷得變幻著形狀,如同一條金色的溪流一般美麗。

“給我回去!”稠密的金色液體在侯旭易的操控下,化做一片流水,衝向執命白多聞子。

連續兩次攻擊失敗讓他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那滔滔襲來的流水倒映在南無過去未來現在佛的眼眸中,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映得他的臉都似乎鍍了一層金粉。南無過去未來現在佛一聲沉喝,“拙!”

他身旁的風被驅散形成一片真空地帶,金色能量形成的流水將他包圍起來,如同一個金色的大繭。

侯旭易嘿然一笑,厲喝道,“破!”一道雪亮的劍光破開天,劃開地,硬是將南無過去未來現在佛身旁的真空劈開,流水奔流而進。

幾聲慘叫之後,南無過去未來現在佛麵色如紙,手指顫抖了下,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侯旭易打了一個響指,輕聲道,“倒!”

執命白多聞子如同喝醉了一般在地上前後搖晃了一下,然後仰麵倒下。

野讚恰烏大師急忙伸手去攙扶,卻覺一道真力透過執命白多聞子的身體傳到自己的體內。頓時如遭電擊,再難動彈。

侯旭易抬頭望著那塊匾額似是癡了一般,手中劍氣驟然射出,“乓”的一聲,見證了萬神山數萬載曆史的匾額終於被一分為二,化做齏粉。

侯旭易哈哈大笑,錯過被石化了一般的兩人,大步走進山門。

侯旭易朝萬神山掠去,他沒有禦劍而去,而是一步步得朝萬神山走去。走了大約四五公裏,隻見一條活水將侯旭易的去路攔腰截斷。

河麵寬有八九公裏,河水湍急,光下更是顯得一片金色。

侯旭易朝著一旁打量了下,終於在大河的中央發現一條細細的木橋,看到此景,侯旭易腦中頓然想起一段——

遠看橫空如玉棟,近觀斷水一枯槎。維河架海還容易,獨木單梁人怎獫!

萬丈虹霓平臥影,千尋白練接天涯。十分細滑渾難渡,除是神仙步彩霞。

獨木橋極細,橋邊有一塊匾額,上首寫著:“萬劫渡”三個大字,侯旭易正準備上橋,隻聽一聲梵音,“施主可要過岸?”

一顆光溜溜得腦袋出現在侯旭易的視野中,橋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渡船。

船上站著一個喇嘛,並不像侯旭易一路來所見的那些衣著鮮豔,而是一身灰色的布衣,淡淡得一笑,重複道,“施主可要渡岸?”

侯旭易微微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可到了船前,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原來這船竟沒有底。可那喇嘛卻坐得四平八穩,一麵微笑一麵望著侯旭易,笑道,“這船:

鴻蒙初判有聲名,幸我撐來不變更。有浪有風還自穩,無終無始樂升平。

六塵不染能歸一,萬劫安然自在行。無底船兒難過海,今來古往渡群生。”

侯旭易哈哈大笑,起身躍到船上,那船無底卻也穩當,侯旭易有如踩在實質一般,與那喇嘛對視一笑。兩人之間根本感受不到一點敵意,就如同是多年相識的老朋友一般。

船行至河中央,隻見一具屍體驀得從河裏竄上來,侯旭易被嚇了一跳,真元驟轉,一道劍光在指間吞吐,轉眼就要射出去,隻聽得南無寶幢光王佛雙手合十,沉喝道,“這個就是你!”

一句五個字如同是醍醐灌頂,侯旭易似是被淋了一盆冷水一般忽然醒悟過來,他的眼中,那具死屍忽然停住不動,在空中分解成無數的細沫,久久凝視著這些細沫,轉眼便如同是過了千年一般。

“這個就是你!”

這個就是我?

一時間天旋地轉,侯旭易神誌一陣恍惚,一陣清醒,刹那間,眼前似乎多了一條渡船,上麵坐著一名赤著上身的大漢跟一個布衣和尚。

這個就是你!

他渾身一凜,驀得睜開眼睛,眼中卻未露出一絲精光,就似是一個普通人一般。隻一會時間,便有種脫胎換骨的錯覺。

“恭喜施主,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喇嘛笑道。

侯旭易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喇嘛長笑道,“我並沒有幫你,是你自己幫得自己,我的職責便是載每一個有緣人過岸罷了!”

不知不覺中,船已靠岸,侯旭易起身上岸,對著喇嘛躬了躬身,道,“多謝大師成全。”

說罷,身子一震,大步朝著萬神山走去,再也不看喇嘛一眼。

一步之後,背後的景象逐漸朦朧,哪裏來的大河?更別說是渡船大士了!

一切皆為緣來時,萬劫一渡脫胎骨!

侯旭易沒有搖頭,腦中卻陌生得跳出一句:眼中的,不是真實的,而真實的,又不在眼前……

走了幾步,上了萬神山,但見眼前隱約銳氣千道,佛光普照,一片祥和。

山間怪石嶙峋,古木參天,幾隻通體潔白的仙猿呼嘯著爬過,又見一聲鳳瀝遠遠傳來,一隻火紅的怪鳥從一棵古樹間躥起,似雞非雞,一身如同火焰一般的羽毛幾乎把天空都給染紅了。

“鳳凰!”侯旭易不由得把腳步放緩了些,又聽一聲長鳴升起,一道同樣火紅的鳥影躥起,它同剛剛的那隻鳳凰不同,它在空中盡情得舒展著自己的身體,無論哪一個部分都顯得優雅之極,就如同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般。

孔傳中說:“靈鳥也,雄曰為鳳,雌曰皇。”

侯旭易看到的第一隻應該是凰,而後者就應該是鳳了!

兩隻鳳凰引頸相交,鳴聲驚天,冉冉直達九嘯。

侯旭易塌著青石鋪成的小道一路向上行去,路旁竟是些奇花異草,錯落有致。清香混著檀香成了一種奇特的氣味,令人聞之心神皆醉。還有些如薄霧一般的奶白色氣體在空氣中彌漫著,給這人間仙境更添幾分神秘之感

忽然間,侯旭易的腳步緩了緩,似乎闖進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一般,空氣似乎被淨化了一般又清新了許多,就連原本彌漫在空氣中,如薄霧一般的氣體都消失不見。

侯旭易不自覺放慢了腳步,終於來到了那巨大的宮殿之前。

他就如同是萬神山的心髒一般,侯旭易能感受到空氣都是以那座宮殿為中心一張一弛。如同心髒得跳動,又像是在呼吸。

越是靠近越是感受得到一股強大的神念在這寺廟中,如太陽一般耀眼明亮。

侯旭易的腳步雖然緩了,可依舊是極快,一步便縱出數十丈,那廟,更近了!

兩個守寺的喇嘛見了侯旭易不驚有些經驗,侯旭易的速度他們若想達到自然也是輕而易舉,隻是斷不會像侯旭易一般舉重若輕。

侯旭易走到寺前忽然停住不動,凝神注視著寺門上掛著的匾額,匾額有三個大字——萬神殿。光下,這金色光滑的字體並無法使太陽的光芒反射,顯得古老而肅穆。

白哈爾菩薩道,“施主請留步,大士正在開壇受業,施主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侯旭易哼了一聲,冷冷道,“我想見你們大士!”說話間,一股滔天的劍意彌漫開來。

白哈爾菩薩似乎還沒弄清楚狀況,依舊道,“大士正在開壇授業,閑雜人等,如果沒有急事,是不能進去的。”

侯旭易冷笑道,“我就有件急事。”

站在另一邊的多聞天王菩薩恭敬得道,“施主有什麼事,我等前去轉告便可。”

侯旭易嘿嘿道,“我隻是想向你們大士借個東西罷了!”

多聞天王菩薩疑惑得問道,“什麼東西?”

侯旭易冷然道,“他的腦袋!”

再笨的人也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了!多聞天王菩薩神情嚴肅,望著兀自冷笑,看上去瘦弱無比的侯旭易忽然有了一種詭異的錯覺,眼前似乎橫了一座高山一般。

一陣恍惚,侯旭易又是一副弱小現在的樣子,多聞天王菩薩自己凝視著侯旭易的眼睛,有如平常人一般的眼睛讓他的心涼了一截。

能到萬神山之巔的,又怎麼會是一個平凡的人呢?

越是平凡,相比之,實力,也就越是不凡。

侯旭易冷笑道,“是你們自己讓開還是我直接闖進去?”

多聞天王菩薩遲疑了一下,還沒表態,白哈爾菩薩沉哼一聲,怒道,“雖然閣下修為高深,道力深厚,可這萬神山——卻是來錯了!”越是說到後麵聲音越是洪亮,到了最後那句“卻是來錯了”時,簡直有若洪鍾一般,一字一頓,震得一旁的古木簌簌做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