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月露眉間,笑引幽冥路。
竹林間,人影交錯,誰失了魂喪了命?清輝撒下,一道白色人影佇立,低眉不曾抬起,似乎眼睛也是微閉,嘴角卻是劃起一抹嘲諷,似乎對交錯在林間不知多少的黑影毫不在意,淡淡的聲音傳出卻不知話中之意有多麼不可一世,“要死多少人,你才敢出來?”
竹影交錯,黑暗中走出一道細瘦身影,一身黑衣,麵目就像籠罩在一團黑霧裏,看不明朗,停在三丈外,正對著白衣男子,略有些細的男聲傳出“這把是冷月名刀吧,想來你就是祁君瀾了,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現在將你手中的孩子放下,我給你留個全屍。”
白衣男子眉鋒一揚,看著三丈外的細瘦身影,嘴角的嘲諷似乎更加明顯,沒有言語,手中一把細長月牙形的刀卻是突然一亮,身形微動已是欺身而至,轉眼就到了黑衣男子麵前,手中紫刀斜斬而下。黑衣男子似乎沒想到祁君瀾突然出手且速度如此之快,電光火石間不知用何武器招架一下,黑暗中光芒一閃,白衣男子一擊即退借著反彈之力飄出數丈,沒入陰影之中。
林中想起利刃劃過身體的聲音,瞬間一聲悶哼傳來,這祁君瀾照麵之間既能取他人性命,身手不凡,然而黑衣男子聲音卻是更加陰沉,看著手中被斬出巨大豁口的短匕,低聲喝道,“給我追,今夜若讓此人跑了,你們通通都得死!”
夜風吹的更疾,竹葉簌簌之聲更是急迫,一輪新月被烏雲遮蔽。
夜黑,風高,今夜是殺人之夜。
棲鳳城,穿過白天熱鬧的帖字巷,往東五百米,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府邸,名字很普通,臻雅府。
此時這座府邸上有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散不去。
據說次日早朝,皇上聽聞此事震怒之極,把帖子街管轄官員通通革職入獄查辦,一時間朝中百官噤若寒蟬。
臻書才一家連下人在內,二十七人全部死於非命,隻有一名年幼男孩不知去向,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不禁讓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不敢輕言,一時間滿城風雨,又不知道何處傳來說是惡徒報複,隻是皇城之內哪裏來的如此窮凶極惡之徒況且那臻家裏裏外外都是些老好人,哪裏惹的到惡徒?
又或是得罪裏朝堂上的大人物被害更讓人信服一些,可有這般手筆的怕也非等閑官職,除了當朝一品能有幾人?雖說話是如此但可沒有哪位不長眼的官員敢說出來,隻能心中替死去的那一家人暗暗叫冤,把這想法深深埋在心裏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一些住在附近的百姓心中憤恨,說來這一戶府邸住的是一名九品官員,名為臻書才,因文墨書法頗佳得皇上賞識,文采了得入了朝堂。不過其為人正直兩袖清風卻沒什麼太大作為,在朝堂上也隻是一名不起眼小官員,膝下兩兒一女。
除了那一個下落不明的兒子,全府上下一夜之間為奸人所害,不少平時受過恩惠的百姓也是難過不已,隻是這種事朝廷上都查不出什麼,更不是普通老百姓管得了的。最終此事也漸漸淡去,臻雅府也慢慢破舊塵封下來,隻餘大門上兩個長長的封條無言的寫著破敗。
十年後
落霞山,因山勢陡峭而山頂峰平緩,山頂多是一種紅霞奇石,外表晶瑩剔透,落日之時被陽光晚霞照射會散發絢麗的紅霞顏色宛如落霞鋪在山頂,因此得名。
日落西山,落霞山山腳,一片蔥綠之中隱約有家農戶,簡陋的房子後邊便是大山,遠處看去甚是渺小卻有幾分幽靜之意。
再往後邊看去,幽深的叢林隱著一條山路,隱約有著一高一矮的身影正沿著山路走出.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行走在其間,小一點的男孩背著兩隻紮好的兔子,略顯稚嫩的聲音傳在林間,“聽說棲鳳城又要舉辦比武大會,師父還是不去嗎?”約莫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抬起頭問著身邊高高的男人。男人步伐沒有停下,隻是聽到棲鳳城三個字的時候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男孩的問題,“祁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嗎?今晚為師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夜深,屋內的燭火照亮著小小的房屋,孤零零的房屋說不出的蕭索。
隱隱又有些抽泣聲傳來卻是風聲呼嘯,莫名的寂靜沉默。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忍,拿起桌上的大碗抬頭猛灌了一大口酒,“祁臻,這些年你也知道,我隻是你的師父,其實你本來姓臻,名若溪,你的名字是為師為了隱藏你的蹤跡改了的。你的父母是在朝堂裏為官,他們在你年幼時就被奸人所害。你的父親曾在我落難時施救於我,而那時我在江湖上闖蕩也隻有不多的幾個好友,你的父親便是為師其中為師的一名好友。“
祁臻從未聽過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情,此時很是安靜,默默聽著,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官員,再聽到自己父親被人殺害時心中不由一顫。
祁君瀾看到祁臻眼裏似乎有水霧凝聚,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那日為師恰好在你家與你爹敘舊,因為天色較晚,晚上便留在府中。誰知竟遇到這種事,你爹他畢竟隻是文官。本身沒有武藝,待我趕到他房間時,他已身受重傷,就要死去,臨死前他把你托付給我,他說你生下來的時候天有異象,本來以為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一直到你長到兩三歲時也不見有什麼異常,便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有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過來要擄走你,定然是有著什麼秘密,囑咐我一定要把你救走。當時對方人多勢眾,我也隻能將你帶走,待我將你安頓下來之後,又去了你家,那時候你家府邸已經被塵封起來,我也打聽到朝廷追查了此事,可是最後也不了了之,但是我知道那些人是誰的手下。“
祁臻聽到這時表情一怔,眼淚無聲的流淌,卻沒有嚎啕大哭,隻是這麼多年的思念轉眼成空,心中的痛苦怎能言語?唯有眼睛直直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低泣問道:“師父,殺我父母的究竟是誰?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給我爹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