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樂嗬嗬地看著楚南磕拜完成,滿意地點點頭。忽然,他表情一肅,陰沉道:“楚南,你可要考慮清楚,跟老夫扯上了關係,日後的麻煩事兒可不會少,說不得會有性命之憂。”
楚南心中一凜,莫名地打了個突,立即哈哈大笑,調侃道:“頭已經磕完,師傅您老人家想反悔都不成啦!”
老酒鬼凝視楚南半晌,瞧他談笑自然,言語真摯,心裏微微地感動,默默道:大哥,您跟父親一輩子都沒能完成的事情,他能行嗎?
寒夜冰涼如冬,冷冷地海風一陣陣地吹拂,楚南凍得手腳冰涼,上下牙齒篤篤地打架,渾身上下也止不住地顫抖。
老酒鬼心中一動,將楚南拉到跟前,一隻手將楚南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另一隻手摩挲著楚南蓬鬆冰涼的小腦袋,眼中閃爍著憐惜、疼愛的光芒。不一會兒,楚南便感覺到一股股的暖意從頭頂、手掌處貫穿全身,四肢百骸裏暖洋洋的如沐春風。他抬頭望向老人,恰好與老人的慈祥和藹的目光相對,彼此微微一笑,仿佛親爺孫倆一般。
獬豸剛從流光尺中破封而出,心情大好,歡快地嘶鳴,在海水中奔來跑去,濺起一朵朵的浪花。
忽然,遠處的沙灘上,傳來嘈雜的喧鬧聲。兩人聞聲望去,隻見火光閃爍,黑影幢幢,似乎有許多人朝這邊趕來。
楚南心中不解,疑惑道:“師傅,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人?”
老酒鬼飲了一口酒,打了個酒嗝,哈哈笑道:“深更半夜的,白玉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驚動島上眾人才是怪事呢。我們也該換個地方說話了。”
白玉?獬豸的名字原來叫做白玉,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楚南還在思索著,忽然天旋地轉,自己竟然騰空而起,被老酒鬼一把拽到獬豸的後背上,頓時風馳電掣般飛了出去,身邊漆黑的樹影迅速倒退,海灘上隻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蹄子印。
潮水一波波地湧來,很快沙灘平坦如初,消除了一切的痕跡。
兩人騎在獬豸的背上,一路向南飛奔,風從耳邊呼呼吹過,像是在輕輕地低吟淺唱。獬豸似乎與老酒鬼心意相通,不需要老酒鬼刻意指揮,便能加速轉向,如臂使指,瞬息間跑出十數裏。
楚南的眼睛裏閃著好奇的光芒,欣羨不已,巴巴地問道:“師傅,這就是禦獸之術嗎?”
老酒鬼回望了楚南一眼,搖頭笑道:“白玉是我兄弟三人小時候的玩伴,彼此默契地很。”白玉似乎聽懂了老酒鬼的話,回首嘶鳴了兩聲以示回應。他撫了撫白玉脖頸上的鬃毛,繼續道:“想必大哥將‘禦獸訣’一並傳與你了。大哥在禦獸一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你若能學得大哥的皮毛,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楚南吸吸鼻子,嘟囔道:“師傅是個好人,就是有兩個壞毛病,喝酒和吹牛。伯益前輩真像師傅說得如此厲害,又豈會……”聲音漸低,隱匿在呼呼風中。
老酒鬼像是回憶起了往事,咕嘟嘟猛灌了幾口,哀歎了一聲,不再講話。
不一會兒,獬豸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前方隱隱能聽到連綿不絕的風嘯聲,愈往前走,聲音愈響亮,“嗚嗚”聲猶如萬千怪獸怒吼。楚南驚詫莫名,環顧四周,熟悉的景象簡直讓他寒毛乍立,低聲問道:“鬼哭崖?”
老酒鬼想不到楚南之前竟然來過此地,詫異地望了他一眼,讚道:“不錯,鬼哭崖是千島國的禁地,平日裏沒人敢來這裏的,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別人來打擾我們。”
楚南的心裏原本忐忑不安,但是看到師傅談笑自若,輕鬆恣意,似對潛在的危險不屑一顧,並無絲毫膽怯害怕之意,不由得心生敬仰之情。
高崖之上,老酒鬼時不時仰頭飲一口葫蘆裏的佳釀,竟有說不出的瀟灑恣意。他的一雙朦朧的醉眼仿佛能看透楚南心裏的想法,侃侃而談:“大荒十大凶地,凶名遠播,人人聞之變色。鬼哭崖雖排第十,但凶名並非空穴來風,隻是人雲亦雲之中,難免會有誇大的成分。”
楚南心道自己和仙女姐姐那夜探索了半天,都不曾發現鬼哭崖之謎,難道師傅知道其中隱情?
隻聽得老酒鬼繼續道:“俗話說,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這鬼哭崖地處偏僻,人跡罕至,又毗鄰大海,乃是殺人滅口拋屍毀跡的不二場所。千島國建國之初,百族混居,糾紛爭鬥不斷,這裏儼然成為殺人拋屍的絕佳之所。日積月累,膽小好事者添油加醋,別有用心者推波助瀾,鬼哭崖凶名自然盛行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