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個老實樸素的男子,葉軒腦海中回憶著有關黃坤的一幕幕,在極寒之地他冒死救秦晚秋,在宗門大比他再次冒死救秦晚秋,葉軒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個外貌樸實,性格內斂甚至有點木楞的男人會是叛徒。
“不可能!黃師兄絕對不是叛徒!“
秦晚秋聞言花容一變,本來站在隊伍前端的她,走到處於隊伍末梢的黃坤身旁,雙眼直視著高台,疾呼出聲道。
“對,黃師兄肯定不是叛徒!請宗門明察!”
“請宗門明察!”
一概第六峰弟子愣神片刻之後,紛紛走到黃坤周圍,麵朝高台跪下,齊聲請求道。
“還請宗門明察,黃坤心性純良決不可能叛宗!”
孫長老也站出隊列,跪在台下,出聲請求道。
“黃坤,十三歲進入千葉宗,十八歲進入內門六峰,為人誠誠懇懇,一向善待同門,自身資質雖然不佳,卻己身勤奮異常,身負銀雷之力的資質,修為卻達到了靈寂中期……”
蘭無悔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孫長老及第六峰弟子,自顧自地念著手中卷宗。
絕大多數都是對黃坤的正麵評價,聽得殿中眾人雲裏霧裏的,這樣一個勤奮好學、謙虛和善且樂於從善的人怎會是叛徒。
期間秦晚秋曾多次想出言打斷,替黃坤求情,甚至於暗中朝著坐在高台之上的葉軒傳音,隻是其神魂修為並不高,其暗中傳音對於甄無涯等人來說,比公開說還公開說,葉軒聞得傳音之後,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擺了擺頭,伸出了右手食指橫放在盤錯的大腿之上。
秦晚秋這才稍微放心,葉軒的意思她明白,他可以出手一次,隻能保證黃坤不死,也就是修為全無,躺著出去。
突然,蘭無悔話鋒一轉,接著言道:“但是……”
“夠了,不要念了!”
突然,黃坤神色痛苦地大吼一聲,打斷蘭無悔的話語。
黃坤緩緩走到第六峰弟子的前方,猛然朝著孫長老跪下,後者臉色大變,瞬間變得蒼白,滿麵痛苦地望著跪下的黃坤,雙眼緩緩合上,兩行渾濁的老淚如決堤之水一瀉千裏。
嘭!
“第一拜,拜您收我為徒,傳授我一身技藝!孽徒資質平凡,枉費師傅傾力栽培!”
嘭!
“第二拜,拜您將我視同己出,將我撫養成人!沒有師傅,孽徒恐怕活不過十三歲!”
嘭!
“第三拜,拜您給我一個家,一個黃坤值得一生守護的家!第六峰便是我的家,您便是家主。”
黃坤的頭顱用力地撞擊在堅硬的石板之上。
“傻徒兒…”
孫長老緩緩走到黃坤近前,將他拉起,一雙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地搭在後者的雙肩,突然身形一晃,單手凝指,瞬間封住黃坤周身大穴。
將滿眼驚慌,卻身體不能行動的黃坤護在身後,孫長老麵朝著高台直直跪下,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弟子犯下滔天大罪,作為師父的也有大罪!懇請宗門恩準孫某代孽徒受罰!”孫長老言罷,舉起右掌就要朝天花頂拍去。
東域北涼。
那一年冬雪,有一個小男孩跪在路邊,賣身葬父母。他出生世井底層,父母皆為普通莊家人,原本雖然貧苦但卻保得住溫飽的小小門戶,卻因一場神仙大戰,遭到波及,父母慘死於餘波引起的地震之中。
小男孩腦海中總是無法忘記那一幕,兩名普普通通的莊家人,在屋頂大梁掉落的那一瞬間,合手將小男孩托出屋外。
地震之後,小男孩艱難扒開廢墟,刨出早已斷氣的父母,跪在原地哭了一夜之後,從廢墟中翻出破亂不堪的幾塊門板放在那輛隻剩軲轆和車輪的木板車架子上,小心地收拾起父母的遺體,將他們拖進小鎮之上。